“逆女!”姜海一掌拍在案几上,指著她怒罵:“我看你當真是要反了天了。”
姜隱知道自己這一張口,是結結實實地切到他們的肉裡去了。
只昨兒一天,她就悄摸地將這些都打聽清楚了,還別說,她發現這姜家的下人個個都是人精,什麼都知道。
她一副委屈拭淚的模樣:“父親母親,侯府是怎麼個吃人的地方你們都心裡明白,我若嫁妝少了,如何在侯府立足,也不知我能否活過今歲。”
說著說著,她當真覺得委屈起來,淚珠自眼角滑落:“外祖父備給母親的嫁妝,便不能給女兒添妝嗎?我還沒要《寒江獨釣圖》呢,要是被外人知道這圖……”
“夠了。”姜海霍地站起身,看著她粗喘了幾口,轉而憤憤地看向一側臉色鐵青的柳氏,“瞧你們母女做的好事。”
說罷,又瞪了她一眼,揮袖走了。
“夫君,夫君。”柳氏連喚了兩聲,也未能叫住姜海。
一旁的姜雪滿臉的怯懦,絞著帕子時不時打量姜隱,而姜悅卻未加掩飾自己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
柳氏皺眉擰唇,末了深吸了口氣:“好,母親都依你。”
暮色四合時,二十六隻描金箱籠在院裡一字排開。
姜隱摩挲著嫁妝單上新添的墨跡,忽然聽得身後枯枝斷裂聲,她回頭,看到姜雪隱在廊柱陰影裡,裙角沾著未化的雪。
“母親待姐姐真好,不知我出嫁時,能不能添這麼多。”見自己被發現了,姜雪也不躲閃了,踱步到她身邊,滿是羨慕地看向她手裡的單子。
姜隱笑笑:“母親只會為你添更多,放心吧。”
她將單子收入袖中,抬手欲撫姜雪的臉頰,然將將要觸上之時,又停下了,改為輕拍了拍她的肩頭:“回吧。”
姜隱有些相信翠兒他們的話了,她都能坑自己的雙親了,想來待下人確實不會太心善。只為她們說自己同姜雪親近,為何她會下意識地不想靠近她呢?
難道那日發生了什麼事?
姜隱與翠兒一前一後走著,皓月當空,便是沒打燈籠,也將後院的花徑小路照得分明。
“翠兒,那日我到底是怎麼受傷的?”
翠兒快邁一步,拉近與她的距離:“奴婢也不知詳情,那日姑娘邀二姑娘去福安寺祈福,到了之後姑娘讓奴婢去捐香油錢,等奴婢尋回去時,姑娘和二姑娘都不見了。”
“奴婢與二姑娘身邊的菱兒一面尋找,一面回府稟報,主君派了人找了許久,最後還是秦郎君將您和二姑娘送回來的。”
“秦郎君?是何人?”這個名字是頭一次出現,但聽翠兒的語氣,似乎此人與姜家有相識。
翠兒這才記起她失憶了:“呃,秦郎君是,他是二姑娘的未婚夫婿,去歲的探花郎秦度,再過半月,他們也要成親了。”
姜雪的未婚夫婿?
這麼湊巧,他正好同一日也去了福安寺?旁人找不到她與姜雪,就如此湊巧被他遇上了?
可惜,她都忘了,這事當真棘手,也不知何時才能記起來。
“哦,對了,那日姑娘回來時,手裡還緊緊攥著半塊玉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