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佑安說下此話的第三日,芳雲來傳話,說城東樊樓的廚子得了疫症,已高熱兩日不退,人都燒糊塗了,灶間的幾個幫廚也有了得病的苗頭。
聽了這訊息,自然不敢有人再去吃飯,樊樓只好暫時歇業了。
“芳雲,吩咐下去,侯府近日不迎客,下人無事不得出府,那些送來的菜,必須有專人清洗。”
她想了想,取了庫房鑰匙交予她,“再去取些棉布,多制些口罩,藥材我已讓柳先生準備好了。”
說著,她又起身到書案旁,取了上頭的一個方子:“再根據這個方子制香袋,每人佩戴一個。屋外灑雄黃粉,屋內燻艾葉,府中各處不能有所遺漏。”
姜隱事無鉅細,吩咐了一連串的事兒,有著百餘人口的侯府,可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餘佑安回來時,府裡已灑過一遍雄黃粉了。
“今日五城兵馬司陸續上報,京中各處都出現了疫症,只是眼下並無對症的藥方,各處的大夫只能以治風寒的方子應對。”餘佑安牽著她的手進了內室偏廳,憂心忡忡地說著。
“只怕這疫症還會擴散,我在京郊有個莊子,不如你帶著祖母、瑤兒和宣哥兒去那裡住吧,人帶少些,也能防止被感染。”
姜隱聽了,搖搖頭:“我走了,這偌大的侯府你一個人顧得過來嗎?既說了我會做好這侯夫人,就不會半途落跑,你放心,該怎麼做我心裡省得,你也不必太擔心,只是……”
她歪頭想了想,轉手取了桌上的方子遞給他:“我需要大量藥材,就要勞煩你這位侯爺想法子幫我弄來,這些都不是名貴的藥材,想來應該不是難事。”
餘佑安不懂藥理,還以為這方子是柳先生留下的,二話沒說就接了她這份差事。
他們都以為弄這些藥材是輕而易舉之事,沒承想,餘佑安派去的人跑遍了京都所有藥材鋪子,湊起來卻還不到一袋子。
餘佑安覺得奇怪,一問才知緣由。
“那些藥材鋪子問我們買這麼多藥材做什麼,是想轉手賣高價嗎?我們便如實說是咱們家少夫人要用來防治疫症,沒想到他們都笑話咱們,說少夫人是想拿來做泡腳湯藥的。”
“有些是直接將咱們打發了出來,稍好點的賣我們一些,都只當我們是說笑的。”何林萬分委屈。
他原是將這差事交給了下面的人去做,因著買不到藥他才親自跑了幾家,沒想到皆的如此,他也沒法子,只好先回來覆命。
姜隱聽了,嘆了口氣:“倘若你們說是你家侯爺或是隨便編個家主的身份,他們就賣了,說是我一介婦人買來用於防疫,他們哪裡會信,都覺得是我這個女子胡謅的。”
餘佑安一聽便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抬手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這藥材我定幫你弄好,你只管放手去做。”
她看著他,心中雖然無奈,但好歹從他的言行中得到了安慰。
誰能想到,最後最信任她,支援她的,會是新婚夜對她橫眉豎眼的他。
“少夫人,不好了少夫人。”翠兒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大廚房裡的錢婆子發了高熱。”
姜隱霍的起身欲走,去那被餘佑安一把拽住:“你別去,我找人去瞧瞧。”
她的手落在他的手背上:“我若不去,府裡上下定然人心惶惶。我就遠遠地看,你幫我去請了柳先生過來。”
餘佑安也知自己阻止不了她,只好放手讓她離開,這頭派了人不只去將柳先生請了來,順帶地將他的行囊也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