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先生到的時候,姜隱已將那得病的錢婆子單獨安置在一個院子裡,其餘幾個與錢大娘共事過的廚娘都安排在另一個院子裡暫住,給他們喝了預防疫症的湯藥。
經診治後,錢婆子的確是疫症,只是沒有對症的方子,柳先生也只能根據她的症狀慢慢調整方子,一點一點地摸索。
至於姜隱那個預防的方子,都是些清熱解毒的藥材,柳先生看後,也囑咐人給錢婆子灌進去了。
反正到這時候,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就死馬當活馬醫治吧。
侯府里人人都戴起了口罩,喝起了防疫湯藥,錢婆子住的院子一日灑兩回雄黃粉,燻三次艾葉,翠兒還拿烈酒替她擦拭了身子。
若不是芳雲她們攔著,只怕姜隱就自個兒進去了。
所幸,與錢婆子共事的幾個廚娘過了五六日都不曾有發熱的跡象,眾人才放心下來。
而錢大娘雖然一直髮著燒,但意識清醒,能自個兒吃飯,精神頭也好,與外頭的病人差別甚大。
姜隱覺得,這疫症在侯府應該算是被控制得不錯,下意識覺得外頭的情形應該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可怕。
餘佑安下朝歸家時,她正站在月不洞門下,看著小丫頭灑雄黃粉,抬眼忽見他轉過照壁,踏著沉沉的步子而來。
姜隱察覺不對,迎了上去。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她擔心是他身子不適。
他握住了她的手,像是想吸取她的溫暖:“外頭的疫症又嚴重了,西市做棺材的鋪子因沒木材,關門了。”
“啊。”姜隱吃驚,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直到此時她才得知,自己閉門不出,不知外頭已是十戶中便有一戶有病人,甚至連宮裡也有人被感染了。
“最初是從宮裡採買之人中發現的,他曉得眼下有疫症,所以自己發熱時,沒有告訴其他人,只是尋了關係較好的御醫開了個祛寒的方子。”
說到此處,餘佑安不禁搖了搖頭:“沒想到就這樣,只他一個人,如今在宮裡已有近十人得了疫症。”
見他憂心忡忡的模樣,她忍不住想,當年陛下聽信讒言,不分青紅皂白就將他父親打入牢中,雖說後來也為餘家平反,但也是因為此事,才致他父親身子受創,難得高壽。
餘佑安之前的苦,都是因陛下而起,他是如何做到以德報怨的,換作是她,怕是要將陛下視作仇敵,才不會擔心這些呢。
“你若擔心陛下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他卻搖了頭,抬手落在她的髮間:“並非只是陛下,宮裡還有太后,還有無數無辜之人,那些宮人他們得了病,怕是連碗藥都喝不上。”
是啊,在皇宮裡,那些下人得了病只能自己熬著,命大的熬過來了,熬不過來就只能怪自己這一世投胎沒投到好去處。
“其實,我那些防疫的法子,雖說不能根治疫症,但在預防上還是有些效果的,連柳先生也說可行,不然我寫下來,你獻給陛下,至於陛下信不信,便是他們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