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隱跟隨宮婢提步邁過半膝高的門檻,石榴紅裙旖旎掃過,直至殿中央。
殿內龍涎香縹緲不定,一如她內心如翻江倒海不得安寧。
她知道,此行兇險萬分,稍有不慎,她與餘佑安便會萬劫不復。
皇后位高權重,穎嬪腹中又有“龍種”,自己一個小小侯府夫人,如何能與她們抗衡?
但她只能與虎謀皮,餘佑安與侯府,甚至連她自己都被他們攪進了這個局中,難以避讓。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看著高高在上,傾身斜倚在鳳榻上的閉目養神的皇后,輕提裙襬跪下行禮:“臣婦參見皇后。”
皇后緩緩睜眼,目光凌厲地掃過姜隱,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與幸災樂禍:“安國夫人這麼快就來見本宮,可是事情已經查清楚了?”
沒有皇后出言,姜隱不能起身。她乾脆一屁股跪坐了下來,看著皇后不卑不亢道:“唉,臣婦查到些事兒,難以定奪,恐怕還需皇后出面。”
她抬頭看著皇后,話語之中雖透露著些許為難,但笑容卻太過明豔,讓皇后上揚的唇角有些掛不住,目光落在姜隱裙襬處的纏枝蓮紋上。
“哦,是何事讓你如此為難,且說來聽聽。”皇后的嗓音裡似摻著寒冰,令人膽寒。
姜隱頭回獨當一面,與皇后這樣的人周旋,心中膽戰不已,卻還是直起腰身,迎向皇后打量的目光。
“穎嬪也是個可憐人,入宮後不受陛下寵愛,許久才能見一回聖顏。昔日她未入宮前,曾有一位談婚論嫁的如意郎君,本以為進宮之後,就是此生無緣了。”
“誰知數月前,因緣際會之下,他們二人得以再次得以相見,那位郎君善解人意,又對穎嬪情深義重,好得掏心掏肺,令她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皇后挑眉,突然笑了起來:“莫不是這位郎君,就是餘侯吧。”
姜隱搖搖頭:“皇后娘娘掌管中宮,應該知道餘侯想見穎嬪並不容易,也就一年之中的大小宴席,有些穎嬪還不能出席,若那郎君真是餘侯,他們根本遇不上。”
皇后聞言,神色微變,似乎也聯想到了什麼。
她一人掌管後宮,外男輕易不得入內宮,卻仍有宮嬪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與男子有了私情,按理就是她這個皇后失職。
“那你的意思,穎嬪的姦夫另有其人?”皇后的食指輕撐著額側,歪著腦袋看著她。
姜隱點點頭:“不錯,而且,穎嬪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皇后坐直身子,啪的一聲拍在鳳座的把手上,隨手將一旁桌案上的茶盞掃落在地:“她好大的膽子,敢穢亂後宮,來人,來人。”
她叫嚷著,從殿外跑進來兩個內侍,姜隱見狀,忙出聲:“娘娘,且等臣婦之言。”
皇后冷冷地看向她,滿眼憤怒:“你想說什麼?”
“娘娘,如今陛下讓臣婦查明此事,皇后此時不宜動怒,而且穎嬪腹中孩子的父親身份有些……”
姜隱欲言又止,看向殿中的宮婢內侍。
皇后忍下怒火,揮袖屏退宮婢內侍。
“是誰?”
姜隱的手從衣袖中伸了出來,攤開手,掌心之中是一枚小巧玲瓏的私印。
“臣婦逼問了穎嬪許久,以她孩子和男子的性命相挾,她才給了臣婦那男子贈予她的信物,一枚他的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