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佑安大步流星地走來時,芳雲忙扯了扯翠兒的衣袖。兩個丫鬟對視一眼,悄無聲息地退到了廊柱後頭。
餘佑安接替了芳雲的位置,攙扶著她慢慢地走著。
“我再躺下去,骨頭都要酥了,總要走動走動,氣血才活絡,我都走了好幾日了。”姜隱笑眯眯地說著,扭頭看向他,“外頭都安置妥當了?”
這幾日他早出晚歸忙得很,她睜眼就看到床榻另一半空蕩蕩的,晚上入睡前,也總不見他的身影,連她想將自己恢復記憶的事情告訴他,都尋不到機會。
“嗯。”他點點頭,“你那日提醒我,地動之後要小心疫症,我和柳先生討論了你之前的防疫法子,按著原樣將整個城都燻了幾遍,你聞聞,我都被燻入味了。”
“噗——”她以帕掩唇,眼角笑出了晶瑩的淚花。而後忽地踮腳湊近他頸側嗅了嗅,可眸微眯,“嗯,還真是,那可得好好泡一泡,才能將這味兒泡出來了。”
微風捲著花瓣落在她的肩頭,他的喉結動了動。她大病初癒的面色雖不如以往紅潤,但那眉眼間的媚色卻撩得人心尖發顫。
“今日天氣好,不如你帶我出去走走。”她拽著他的袖擺晃著,腕間的翡翠鐲子叮咚作響。
耳聞不如親見,她如今擁有了現代的思維,面對懵懂度過了大半年的地方,突然間覺得有些陌生,就連這侯府,她也是連逛了兩日才找回那熟悉的感覺。
餘佑安抬頭看了看天色,應了:“好,我帶你去。”
他叫來芳云為她添了件披風,隨後夫妻二人步行出了府,還另備了馬車遠遠跟著,這樣她逛累了,可以隨時回府。
侯府所在的坊市,都是達官顯貴的居所,一路走來,基本上屋房瞧著都是完好無損的。
再往前離開朱雀街,兩邊開始出現一兩間塌了牆或沒了頂的屋舍,稍好些的,牆上裂道大口子。
當她經過陶大娘家時,發現原本的兩間土屋已經塌得跟平地沒兩樣了,有三個男子正在撿拾大塊的石頭。
“陶大娘的兒子林椿已經陣亡,她在這世上沒親人了,我就想著出銀子尋人幫她重新蓋兩間屋子,也好讓她養老。”見她駐步觀望,餘佑安解釋道。
姜隱點點頭,其實她更好奇的是,陶大娘一個老婦人,沒有子女老伴,她哪來的錢財填飽肚子,她可不信她兒子陣亡了,官府衙門還能每月給她送銀子。
“這不是侯爺和少夫人嗎?”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姜隱回身,看到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她說熟悉,是因為此人是與失憶的自己有過數面之緣的蕭自閒,說陌生是因為她頭一次見到這篇小說的男主。
蕭自閒自馬車上下來,劍眉星目的臉上帶著笑容看向姜隱:“少夫人身子好了?前些日子我看餘侯整日愁眉苦臉的,人在外,心卻是留在家裡頭。”
姜隱只是笑笑,沒有接話,目光卻定定地落在他臉上。
原著中隱忍蟄伏的男主此刻就活生生站在跟前,只可惜,她的作者十安還沒寫到蕭自閒真正身份的時候就中途寫崩了,她還沒來得及與他詳細討論之後劇情的走向。
所以說,她穿了書,卻也完全不算穿書,畢竟她對這些人將來的命運一無所知。
蕭自閒感受到了姜隱異樣灼熱的眼神,不由挑了挑眉,暗自揣測這位少夫人莫不是被砸到後傷到了腦子,怎麼瞧著有些怪怪的。
同樣,餘佑安也察覺了姜隱的異樣,忍不住步子往側前方挪了挪,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不解地看了眼他的肩,往邊上站了一步,而後衝著蕭自閒略帶歉意地笑笑。
餘佑安見狀,立馬黑了臉,看向蕭自閒的眼神中多了份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