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娘年紀大了,兒子陣亡後她整日哭,不止傷了眼,連腦袋都有些糊塗,花了好一會兒工夫,才想起來餘侯是誰。
“你們有什麼事?”
姜隱上前一步,站於門外看著屋內的擺設,簡陃破敗,似乎一陣風吹過,裡頭的東西都會變成粉粒隨風散去。
這樣的地方,這樣的老人卻還在住著。
“大娘,今日京都出現異象,怕是要地龍翻身了,您這屋子不牢靠,隨我去別的地方住吧。”
她方才已讓李管事在城東找了個才新建未多久的學堂,左右還沒招收學子,院士便答應將學舍出借,暫時讓百姓居住。
自然,這一切都是看在她是餘侯夫人的面子上。
“什麼地龍,老婆子我不懂那些,我哪也不去,就守在這裡。”陶大娘擺擺手,往後退了一步想關上門。
姜隱眼疾手快,一把抵住門:“陶大娘,就只去外頭住一晚,明日你再回來便是了。”
可陶大娘就是不為所動,任由姜隱說盡了好話,甚至軟硬兼施,就是勸不動她離開這間小破屋。
“你不必說了,你們這些貴人,今日說要這樣,明日又說要那樣,盡折騰我們這些平頭百姓。”陶大娘冷哼了一聲,似動了怒,也不關門了,反身顫顫巍巍地往回走。
姜隱緊跟著走了進去,打算再勸勸,忽然察覺身邊多了一人,竟是餘佑安。
“你回來了,陛下怎麼說。”
餘佑安的手搭在她的肩頭,快速回道:“陛下覺得不可不防,已命宮人做準備,至於百姓,已著五城兵馬司和興安府衙一起提醒百姓,並尋地方安置破屋百姓。”
她連連點頭,又指著陶大娘道:“大娘這屋子太破了,若地動來了,撐不住,需要將她安置到旁的地方去。”
餘佑安點頭,只與她說了句:“讓我來。”
或許是餘佑安和陶大娘早就相熟的緣故,姜隱費了半天的口舌,嘴都說幹了,也敵不過餘佑安的三言兩語,就讓陶大娘點頭答應了。
“好,侯爺,椿兒信你,老婆子我也信你,我收拾一下。”陶大娘起身挪到床榻旁,從床內側翻出一個小包袱,將僅有的幾身衣裳塞了進去,提拎著要走時,又停下了。
姜隱的目光緊緊跟隨著她,看著她再次轉身,走向一旁的妝臺,正要伸手開啟妝奩,身形突然開始控制不住的搖晃起來。
“地動了。”站在外頭的李管事大喊一聲,衝到門口對著裡頭的幾人喊著,“侯爺,少夫人,快出來。”
餘佑安大邁幾步,一把攙住陶大娘,不由分說地將她往外頭帶。
外頭不停地有瓦片摔落的聲音,地面的搖晃越發劇烈,人都快站不住了。
“椿兒的銘牌。”陶大娘被拖著往外走,身子卻扭向屋內,一手向著妝臺遙遙伸手。
“我去替你拿。”餘佑安將陶大娘推給姜隱,反身入內。
姜隱又將陶大娘推給李管事,轉身看到餘佑安已撲到妝臺前,開啟一個個抽屜翻找,末了也懶得翻了,徑直抱起了妝奩。
他的上方,原就被蟲蛀空的橫樑發出咔嚓聲,她急得狂喊:“餘佑安,你快出來。”
餘佑安回身,一個狂震,姜隱身形隨之搖晃,隨即便見橫樑旁的瓜柱一鬆,直直往下墜。
“小心。”她來不及多想,徑直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