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嚐嚐這個糕點,是宣哥兒最喜歡的。”她將裝著蛋糕的盤子往蕭自楠跟前一送。
聽聞是兒子所喜,蕭自楠毫不猶豫地拈起一塊送入口中,糕點的清甜在舌尖化開,他連聲贊好。
姜隱不由勾起了唇角,想來只要她說是宣哥兒喜歡的,哪怕是黃連,此刻於他亦是甘飴吧?
為二人倒了杯了茶,她正欲迴避,手腕卻被餘佑安輕輕握住:“無妨,你留下。”
見蕭自楠亦無異議,她便順勢落座。
“蕭兄此番冒險入京,可是因為林章平的緣故?”餘佑安端起杯子啜了口茶,見他也喝起了茶,便開口問道。
蕭自楠放下茶杯,眸色轉冷:“我知道林章平在查我,不過這些年我都住在青州……”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二人,“說來也巧,我還遇見過你的人。”
餘佑安執杯的手一頓,與姜隱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驚愕。
“南疆那邊我已做了萬全準備,就算他們當真去查了,也只能查到我被敵軍所殺的訊息。”蕭自楠說著,“不過,我在青州倒是查到了一些東西。”
姜隱心下了然,他所查之事,應該就是當年定國公之案的真相,如今算算,也快三年了,看著時間不長,但那年的事,在記憶中好像已變得遙遠和陌生。
“當年,到底是誰動的手腳?”餘佑安皺眉說道。
蕭自楠冷冷一笑,一字一頓,齒縫間淬著恨意:“林章平和趙盛,他們都脫不了干係。”
姜隱心頭劇震,忽地攥起了拳手。也就是說,蕭自楠要對付的,不僅僅是林章平或趙盛,他要掀翻的,是盤踞朝堂的兩座參天巨峰。
如今朝中皆為二人的勢力,就怕蕭自楠想向陛下述冤,他都無法踏進宮門一步。
“我想過或許是他們二人其中之一,卻沒想到他們二人同時對蕭家下了毒手,趙盛想扶持自己的勢力,難道林章平也是這般想的?”
餘佑安眉頭緊鍋,一手握拳重重砸在桌上,令姜隱心疼地皺了皺眉。
“蕭將軍,”姜隱壓下翻騰的心緒,聲音沉靜,“可有實證?當年他們究竟如何構陷的?”
蕭自楠閉上眼,彷彿又置身於那片血色瀰漫的南疆戰場:“當年,我和父親率軍與南疆大軍交戰,我軍節節勝利,將南蠻逼至絕境。京中卻突降急詔,命父親與我即刻返京。”
姜隱蹙眉,陣前召回主帥,無異自毀長城,此詔必有蹊蹺。
“我和父親覺得召書有異,正想上書問個清楚,父親卻中了醉仙散的毒。”蕭自楠喉結滾動,聲音艱澀,“這是南疆慣用的毒藥,我不知道它是如何流入軍中,且只有他中了此毒。”
回憶如利刃剜心,他像是又陷入到了當年那時心慌無助又不得不面對的心情,若是可以重來,他會選擇立刻回京,或許便不會有後來之事了。
“父親一倒,彈劾他‘擁兵自重,抗旨不歸’的奏章便如雪片飛入京城。那時,父親已嘔血昏迷,卻仍喃喃念著陛下,生怕陛下為自己擔心。”
說著,他驀地冷笑,寒意刺骨:“他記掛著陛下,但陛下呢,卻只想著如何將蕭家滿門送上斷頭臺。父親身亡後沒兩日,第二道催命符便到了,要我立刻回京。”
“當時傳送旨意的,有一個正是我父親昔日部下,從他口中我才得知,宮中竟也出了醉仙散!毒源直指蕭府!更搜出了製毒的方子。”
姜隱呼吸一窒,看向蕭自楠:“蕭將軍,他們就是因此認定,是蕭家與南疆有往來,才用此毒對宮裡的貴人下毒?”她忍不住問道。
“不錯。”蕭自楠緩緩睜開眼,眸底一片死寂:“中毒的是陛下最年紀的皇子,我聽說那孩子本就有不足之症,只輕微的醉仙散,但要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