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自楠查到的訊息,只能證明南疆軍隊砍向大邕將士的鋒利刀兵,是由他們大邕的敗類親手奉上。
而手頭的證據並不足以將林章平徹底釘死在“構陷蕭家”的恥辱柱上,它只能證明林章平有私通敵國、販賣軍械的滔天罪行。
至於定國公中毒、蕭家被扣上叛國通敵的罪名,這些暫時都無法直接算在他的頭上。
這些證據,只能在日後將林章平徹底掀翻、清算其累累罪孽時,作為最後一記重錘,砸碎他虛偽的面具,讓天下人都看清,誰才是真正的叛國賊!
“這些只能坐實林章平賣國,卻扯不上蕭家舊案。”蕭自閒嚥下最後一口點心,精準地點明瞭姜隱心中的疑問。
蕭自楠頷首,眼神沉凝如淵:“確實,僅憑私造兵器一事,無法直接將他與蕭家慘案掛鉤。但我在青州這些時日,可沒閒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數次截獲了馬濟遠與林章平之間的密信!”
“信在你手裡?”姜隱心頭一跳,脫口而出,“他們沒發現信被人動過?”
蕭自楠看向她,眼中掠過一絲讚賞:“信,不在我手中。我每次看完,都會原封不動地送出去。至於他們為何毫無察覺……”
他故意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目光掃過三人。
蕭自閒受不了他這賣關子的模樣,直接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蕭自楠無奈低笑,繼續道:“林章平出身行伍,精通軍中傳遞密信的暗記手法。不過,”他眼神陡然銳利,“這點道行還難不倒我。他怕是做夢也想不到,我蕭自楠沒在邊境流亡,反而摸到了他的青州老巢。”
“我將密信中提及的所有關鍵人物、地點都記下,逐一探查。終於——”他聲音陡然轉寒,帶著徹骨的恨意,“查實當年那第二道催命符般的回京密詔,正是林章平的心腹假傳聖旨,送到我手中的!”
蕭自楠的話,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姜隱心中另一道驚雷。她猛地想起之前的關鍵資訊:
“將軍,您方才說,當年那位小皇子……也是死於‘醉仙散’?”她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豈不是說……下毒的,很可能就是趙盛?”
這個猜測,如同冰冷的毒蛇,早已盤踞在眾人心底。只是此刻被姜隱點破,氣氛瞬間凝重得讓人窒息。
要查清宮闈秘毒,非得動用埋得極深的宮中暗樁不可!一時間,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蕭自閒身上。
蕭自閒頓感壓力山大,他深吸一口氣,揉了揉眉心:“行了行了,知道了!明天我就去查!但你們也別指望立竿見影,這可是好幾年前的舊案,蛛絲馬跡早被人抹得差不多了,需要時間!”
眾人心知此事急不得,只得暫時按下。話題自然轉向蕭自楠日後的安身之處。
蕭自閒想讓他住進自己府邸,卻被蕭自楠乾脆地拒絕了。
“我是頂著西林使團隨從的身份混進京的,眼下住在驛館最安全。”他神色坦然,“使團還會盤桓些時日,正好給我打掩護。更重要的是,”他眼中泛起一絲溫暖的笑意,“這樣夜裡方便,我能偷偷來看看宣哥兒。”
“嘁!”蕭自閒毫不客氣地又翻了個白眼,“說得好像住我那兒,我就把大門鎖死,不讓你看兒子似的。”
姜隱張了張嘴,那句“不如留在侯府多陪陪宣哥兒”的話,終究還是嚥了回去。
侯府人多眼雜,萬一走漏風聲,那將是滅頂之災,她不能冒這個險。
夜深人靜,蕭家兄弟離去。姜隱洗漱完畢躺上床,卻翻來覆去,毫無睡意。
“怎麼,睡不著?”黑暗中,餘佑安沉穩的聲音響起,像一泓溫熱的泉水,悄然撫平她緊繃的神經。
姜隱又翻了個身,面朝著他,聲音悶悶的:“你說……蕭將軍以後,會不會把宣哥兒帶走?”
一想到蕭自楠已經回來,手握翻案的證據,一旦成功……那個她視若珍寶的小人兒,是不是很快就要離開她的懷抱了?這個念頭讓她心裡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