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王承恩驚得差點跳起來,“殿下此言當真?”
“江南一年可有兩千萬兩收入,水網密佈,有長江天險,更有水師之利。”朱慈烺的聲音越來越堅定,“胡虜、流寇皆為旱軍,如何能渡江南下?讓他們在北方相互消耗,我大明便可在江南休養生息!”
“可是,放棄北京城...”王承恩欲言又止。
朱慈烺走到窗前,推開窗扉。涼風吹散了室內的悶熱,也帶來了遠處巡城的更聲。這座屹立了兩百多年的皇城,承載著無數人的期望與夢想。
“我知道這個決定很難。”他輕聲說,“父皇肯定也想過,但礙於祖制、顏面,不能說出口。有大臣上書提議,卻遭到了大臣們的反對。可若再這樣下去,大明必亡。”
王承恩看著看著朱慈烺挺拔的背影,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他服侍太子多年,從未見過他如此周密的籌劃。這個年輕的太子,似乎在這一夜之間,變得完全不一樣了。或許真的是上天垂憐大明,指點太子力挽狂瀾?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殿下,莫非先祖託夢,就是為了指點這條生路?”
朱慈烺沒有立即回答。他注視著遠處的夜空,彷彿在思索什麼。良久,才緩緩開口:“王伴伴,你說得對,這或許就是先祖的指引。”
“只是,”他轉過身,目光如炬,“這件事暫時不能聲張。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王承恩快步上前,恭敬地立在一旁:“殿下有何吩咐?”
朱慈烺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緩步踱到桌案前。案上堆滿了各地送來的奏摺,每一份都在訴說著大明王朝搖搖欲墜的現狀。他的手指輕輕掠過那些泛黃的紙張,彷彿能觸控到其中蘊含的沉重。
“這些奏摺,你可都看過了?”
“回殿下,老奴都已經過目了。”王承恩的聲音略顯遲疑,“只是...這些訊息,恐怕不能輕易讓陛下知曉。”
“你是擔心父皇的龍體?”朱慈烺抬頭,眼神銳利。
王承恩低下頭,不敢直視太子的目光:“陛下這些日子本就心神不寧,若再知道這些......”
“所以你們一個個都在瞞著父皇?”朱慈烺冷笑一聲,“居庸關已破的訊息,想必你也準備爛在肚子裡?”
王承恩猛地抬頭,面色大變:“殿下此言何意?居庸關有唐通將軍......”
“唐通?”朱慈烺打斷道,手中的奏摺重重拍在案上,“他和杜之秩早已投敵!”
寢殿內一時陷入死寂,只剩燭火無聲地跳動。王承恩的身子微微發顫,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這...這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朱慈烺走到王承恩面前,“大明朝廷現在還能拿出多少軍餉?各地將領們能不能按時領到餉銀,你心裡沒數嗎?”
王承恩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吳三桂的十萬大軍,現在就駐紮在山海關。”朱慈烺繼續說道,“你覺得,沒有軍餉的支援,他會為朝廷死戰嗎?”
“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朱慈烺厲聲道,“最遲明日,李自成的大軍就會兵臨城下。不用問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都是太祖高皇帝夢中所示。王伴伴,你可想過京城被破之後會是什麼光景?”
王承恩渾身一震,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