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大家還不關心他是誰,今日就紛紛關注起了他。
只要他在處理秦壎的事情上不拉垮,那麼他在臨安書院的位置就算坐穩了。
至於秦檜。
他還不至於因為這件事跟張元幹對著幹。
眼下大宋還沒有跟金人進行最後一次大決戰,也沒有簽訂最終的盟約,他還不是大宋終身宰相。
在沒有金人撐腰的情況下,他還沒辦法在大宋為所欲為。
所以他不可能誰依照法理處理了他孫子,或者他家裡的其他人,他就跟對方作對。
他不可能給趙官家留下一個容不下人的印象,也不可能給對手留下把柄。
“表兄,你怎麼才來,山長馬上就要開始收拾秦壎了,你差點就趕不上了。”
打發了陳喜、何正、何法,進入書院,趕到丙字舍,還沒坐定,宗束就急吼吼的喊。
昨夜在小樊樓聚會的韓亮、嶽雷、劉伯震、種義、張宗益、楊付也在,楊付身後還有個比張宗益大了一歲的小跟班。
張宗益擠眉弄眼的道:“何大兄,你讓我準備的人我已經準備好了,一會兒就有好戲看了。”
何歡也沒掃他們雅興,在認識了一下楊付的小跟班,知道對方姓折,是折可大的兒子以後,對眾人道:“那還等什麼,快去看熱鬧啊。”
眾人瞬間眉開眼笑,急吼吼的趕往了張元幹讓大家聚集的地方。
到了地方以後,裡面已經聚滿了人。
韓亮等人雖然都是衙內,可人家根本就不怵他們,一個個堵在門口,任憑韓亮等人怎麼喊也不讓開。
何歡看到了三個熟人,跟韓亮等人打了個招呼以後,走了過去。
“虞兄、趙兄、王兄,別來無恙啊。”
何歡笑著拱手。
虞允文客氣又疏遠的還禮,趙逵有心套一下近乎,但看到虞允文一板一眼還禮後,也只能跟著還禮。
倒是王綸,一如既往的熱情。
“何兄別來無恙,未曾想,再次相見,我們竟成了同窗。”
何歡笑道:“怎麼,不歡迎嗎?”
王綸呵呵笑道:“怎麼會呢,能跟何兄這麼有趣的人做同窗,是我的榮幸。”
何歡笑著繼續道:“那你幹嘛這麼客氣,再怎麼說,我們也是一起經歷過生死的,也算是生死之交。”
王綸想接話,卻沒料到虞允文搶先一步道:“但好處都被你一個人佔了,你如今成了臨安城內人人敬仰的英雄,我們反倒寂寂無名。
更重要的是,書院還為此搭上了一個山長。”
何歡坦言道:“此事背後另有隱情,非我能左右的。若是真由我主導,又豈會忘了三位的功勞。”
虞允文楞了一下,緩緩皺起眉頭。
趙逵想說點什麼,卻被王綸一把拉住,“別瞎說話!”
經過王綸提醒,趙逵大致明白了點其中的關節,臉色微微一變。
敢在臨安城內引導輿論,還是在大宋和金人對戰的關鍵時刻引導輿論,並且能在一夜之間散步的滿城皆知的人,在大宋不多。
用屈指可數也不為過。
而不論背後之人是誰,都不是他們三個人能得罪得起的。
“何賢弟,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往後還是少交流為妙。”
虞允文在皺著眉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後,緩緩開口。
很不客氣。
何歡也不是沒皮沒臉的人,更沒有因為他們是名人就主動往他們跟前湊。
畢竟,比起他們,張元幹,以及那位文科教習的名頭更大,他都沒往上湊,又豈會捧他們三個的臭腳。
“三位終究是幫了我一把,如今碰面,我要是不過來見見,到哪兒都說不過去。如今見到了,也打過招呼了,那我也該走了。”
說著,何歡拱了拱手,毫不猶豫的往宗束等人聚集的地方走去。
“何兄!”
虞允文、王綸都沒有再開口,但趙逵卻開口了。
何歡腳下一頓,看向趙逵笑道:“趙兄有何指教?”
趙逵深吸了一口氣道:“若再有類似的事情,何兄願召,趙某還願意陪何兄走一遭。”
虞允文、王綸皆錯愕的看向趙逵。
一副‘你瘋了’的樣子。
趙逵一臉正色的道:“何兄是什麼出身,那不是何兄能決定的,但何兄的善舉,卻是我們有目共睹的。
若只是因為何兄出身之故就跟何兄斷交,非君子所為!”
趙逵說這話的時候義正言辭。
他能當著虞允文、王綸兩個對他知根知底的人面說出這話,足可見他是發自肺腑的。
畢竟,大宋以文御武,他以後備文臣的身份,去稱讚一個武勳家庭出身的人,以後進入官場,到了升遷的時候,虞允文或者王綸起了歹心,將此事拿出來說,他很有可能會被罷落。
“好!”
何歡痛快的應了一聲。
他就喜歡這種不虛偽、不做作、喜歡說心裡話的人。
這世上的人,本就沒什麼高低貴賤之分,本就沒什麼文武之分,這些都是有心之人強加給世人的。
這一類的人,不是壞,就是賤。
哪怕他們地位再高、身份再高、名氣再大,也改變不了他們是壞人、是賤人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