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歡緩緩搖頭。
他大致猜到張俊讓他去王軍都,也就是其部將王德手底下的目的了。
應該是想催熟他,讓他跟著王德混點功勞,然後將品階提一提。
雖然他決定了考科舉,可提品階跟考科舉不衝突。
他要是趕在考中科舉之前,將品階提到一個很高的位置,那麼科舉以後,他能出任的官職也就更高了。
這就是先當官,再補出身。
不過這些都只是他的猜測,沒辦法告訴黃尅。
黃尅狐疑的道:“那張帥為何會將你派到最危險的地方去?”
何歡沉吟了一下,笑道:“最危險的地方,有可能最安全啊。更重要的是,危險和機遇是並存的。
也許張帥是想讓我跟著王軍都去沾光也說不定。”
黃尅愣了愣,略微思量了一會兒道:“還真有這種可能,王軍都如今在嶽帥帳下,而嶽帥一直都是百戰百勝,我們跟著嶽帥,確實能混不少功勞。
你和張帥無怨,還跟張帥的長孫有交情的話,那張帥還真有可能是這麼想的。
只是,刀劍無眼,那怕我們是待在中軍大帳裡抄抄寫寫,真要是到了緊張的時候,也會碰到金兵。
到時候你還是會有危險……”
黃尅微微抬頭,認真的盯著何歡道:“你敢冒這個險嗎?”
何歡毫不猶豫的點頭。
敢不敢冒,他都得冒,因為張俊沒給他選擇。
身份地位達到張俊那種地步,他想安排誰就安排誰,根本不會給人選擇,更不會問對方願不願意接受他的好意。
他給你的,你就只能收下。
不收,那就是不識抬舉,他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那行,那我給你舅舅去一封信,將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他。”
黃尅也點了一下頭道。
何歡趕忙道:“還是算了吧……”
黃尅愣一愣,道:“你是怕你舅舅知道了此事會多想,會想辦法將你調去別處?”
何歡毫不猶豫的點頭。
以陳行對他的關心程度,知道了此事以後,真的會多想,也會想辦法將他調到安全的地方。
可眼下是戰時。
戰時統帥的地位是最高的,權威也不容置疑。
陳行要是因為他跟張俊起了什麼衝突,那麼最後吃虧的肯定是陳行。
他不管被調到什麼地方,都是文職,不用衝在最前面跟金人廝殺,所以相對比較安全,沒必要將陳行拖下水,讓陳行去跟張俊鬥法。
“可是你舅舅叮囑我……”
黃尅忍不住道。
何歡不等他把話說完就道:“可調我們去王軍都麾下的是張帥,張帥如今還立起了節堂,他的命令不容置疑。
我舅舅想從他手裡搶人,必須得付出極大的代價。
就這說不定還救不了我,還會惡了張帥。”
黃尅陷入了沉思,許久以後有些無奈的點點頭道:“是這個理……”
說到此次,抬頭看著何歡,哭笑不得的道:“你說你小子有什麼好的,怎麼這麼多人惦記著你?”
何歡心裡也是哭笑不得。
張俊的惦記跟陳行的惦記能一樣嗎?
張俊是在下注,是在投資他這個長孫看好的帶頭大哥。
如果他在張俊下注的過程中被張俊玩死了,那張俊也不心疼,還會給長孫另找一個帶頭大哥。
陳行就不一樣了,陳行是真的不含任何目的的惦記著他、關心著他,那是親情,不是下注。
“興許是我長得俊吧。”
何歡調侃的笑著說道。
黃尅被逗笑了,沒好氣的道:“一副臭皮囊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這邊這個也有一身好看的臭皮囊,可他怎麼就沒人惦記呢。”
黃尅說話間,指了指那個坐在邊上,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的少年。
黃尅在說私事的時候,並沒有避開少年,說明他不怕少年將他說的話傳出去。
那麼少年的身份要麼也是關係戶,要麼就是毫無關係的雜魚。
何歡疑惑的看了看黃尅。
黃尅笑著介紹起了少年的身份,“陸游陸務觀,也是書院學子,其父陸宰是我的至交,此次被徵辟從軍,我知道他也在此列以後,特地將他要了過來,想要照應一二。”
說到這裡,黃尅臉上又浮現出一絲苦笑,“只是我沒料到,他跟著我反而更危險了。”
少年在黃尅說話的時候已經站起了身,笑著拱手施禮,“何兄有禮,我早就聽說過何兄大名了,只是一直無緣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