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不長東

第17章 太平

來來來.....”劉嫲嫲在纖雲和停雲身上來回打量一陣,咂舌一聲,為難朝著崔婉道:“我的個好娘子,你是給自家姐兒怎麼養的。

我也就小半年沒瞧著她,上回身上還奶味兒呢,這會一雙牡丹花兒開一起,實實的分不清哪個是哪個了。

你倒與我做個好人,告訴我....”

一車人裡頭只得小兒不識趣,“劉嫲嫲,我認得你......”纖雲打斷道,停雲在旁抿嘴笑,覺得這老婦人和九連環似的好玩。

“哦....你是雲姐兒,”劉嫲嫲伸指點道:“來來來,和你旁兒那小菩薩,趕緊下來吧,別耽誤咱們老夫人進去,一會怪罪我怠慢。”

“去吧。”崔婉將纖雲扶起,另頭女使扶著停雲,一併下了馬車,後頭又等崔婉下來,最後才扶了謝老夫人下來。

劉嫲嫲一手拉了停雲,甩著帕子道:“我就不扶老太太了,我牽小姑娘來,裡頭好些娘子夫人方才調笑,我可一一記著呢。

說咱們家老祖宗,眼神不好使了,什麼公主娘娘沒見過,一個姐兒誇的天花亂墜的,這就帶進去,各自都瞧瞧,我婆子也贏一盅酒來吃。”

話如此說,她拉了纖雲站到一旁,等著謝老夫人與崔婉先進,這才領著停雲跟在後頭。

謝老夫人心裡門清,這也就是張太夫人吩咐底下趕著做筏子,要讓停雲名聲好聽些,以後入了謝府,免不得要和各家姐兒來往的。

不明不白外頭突而領來的一個,謝府裡頭人編排的再好聽,旁人說急了眼,不定嚼舌出個什麼來。

到底張府裡是皇親,有她給個體面,旁人背後閒話也得先掂量掂量。

論起情分,謝老夫人自認還沒能讓張太夫人做到如此地步,也就是...宮裡如姐兒都快成張太夫人心病了。

想到此處,免不得謝老夫人輕嘆了聲,莫不然真的是人老了反爾重情,誰家婦人沒送過幾個娘子姐兒出閣呢。

一行人走不多久,過了幾處,停雲只覺眼前突然空曠,原是一個巨大的草皮場子,放眼望不到頭。

場子近處早搭好了暖閣茶臺,三三兩兩衣衫錦繡的婦人姐兒小哥或坐或跑,時而聽得笑聲。

崔婉拉著纖雲尋常過去,停雲卻是絆了一下腳底,覺得這兒..有些人太多了。

那劉嫲嫲察覺到她不對,跟著俯身問:“怎的了,莫不是咱們家地不平,還絆著你小菩薩?”

她愈加不好意思起來,再與諸多人會面,只顧得躬身見禮,不肯抬頭,幸而張太夫人並不為難,吩咐底下早早帶著玩兒去。

這頭又領著謝老夫人隨著女使,一路行到中央一個四方茶臺,一方已經坐著中書平章事家的大娘子鄭瑛。

另一方坐著的乃是前館閣學士安樂公後續弦扶正的大娘子姜宜,人稱姜素娘。

謝老夫人認得鄭瑛,對姜素娘卻頗為陌生,看其樣貌,和幾個老婦的年齡應該相差甚遠,不知怎地坐到了這。

張太夫人笑著推了茶水道:“人得了菩薩,就是來的晚了,要我們一個個的在這坐著等她。”

說著抬手示意姜素娘道:“安樂公家的主母,這些日子在中書家裡當先生呢。

咱們一塊兒過來湊個熱鬧,坐吧坐吧,虧得我巴巴去接你那姐兒,她到怯起生,不肯過來陪著吃茶。”

謝老夫人這才落座,笑道:“你實在喜歡,拿了去,省的成日見人唸叨。

不瞞您二位,確是這她先在觀子裡看見的,奈何與我八字合的很,我就搶著要了。”

姜素娘跟著謝老夫人所指看過去,她既不認識纖雲也不認識停雲,總而京中人事,各有各的不同,真看起來,又八九不離十。

她也深知這群人瞧不上自己是個續絃,自個兒又犯不著討好,附和兩聲,就此算了。

若非安樂公在範中書家裡做私塾給幾個哥兒授課,她這會也坐不到一群高門娘子席間來。

鄭瑛笑道:“我看,是不想讓我們瞧仔細了,哪有說外頭撿個阿貓阿狗當菩薩的。

怕不是你家小郎君,行了風流事,恐那御史臺一筆摺子參到今上去,要治他個無媒無聘....

你這千方百計的,到這來給咱們使眼子呢,我可不幫著你說話的,敢叫我屋裡頭老東西聽了,笑話我蠢笨。”

此話一出,四周附和聲眾,只說謝家郎君自從娶了崔婉,十來年沒添個新人,哪有男子從一而終的活。

張太夫人哈哈笑道:“這可是冤了海去,我查根查底的查了,那孩子生在天底下,養在觀子裡。

可憐我查的勤快要領我家來,果兒讓別人摘了。”

眾人又是一陣鬨笑,這話頭子才算是接了去,再看場下,各家郎君姐兒爭起了彩頭。

那邊鄭瑛與姜素娘道:“你也是年輕一輩兒的,只管鬧去吧,別讓我們幾個老東西拘著你。”

姜素娘心裡明鏡這是要將自己支開,躍躍欲試道:“早就想提了,又恐冒犯了各位,我這就去啦。”

說罷起身告了個禮,領著自己兩個貼身女使離了席。

人一走,謝老夫人飲了口茶,輕道:“好端端的,安樂公回京做什麼。”

張太夫人一拍巴掌,大聲喊:“好!”下頭是她的重孫張瑾在馬背上搶了個球花來。

鄭瑛與謝老夫人皆是沒聽見一般,面色絲毫不改:“當然是為著他親傳門人太子的事兒。”

“太子如何,沒聽我家那位說起,安穩這些年了,怎麼到了了還出亂子不成。”謝老夫人跟著目視前方,看底下球花又被..好像是檢事郎家的小哥兒搶了去。

今上現年四十有七,底下兒子七八個,太子立嫡立長挑不出毛病來,不巧就是年歲長了。

兒壯父不肯老,皇位這東西,有且僅有一個,只能等著蔭補,偏偏又不是隻有他一個能等。

“風言風語罷了,你若正經問,我是答不上來的,你問安樂公為何在我處,偶爾聽我家那位提得一嘴。

約莫是..今上有意,選些心腹,至於給誰,說不好來,你倒也不必憂心,中書門下,總是跟著今上的。

若不叫你家謝簡跟著,何苦遞帖子著你家兒郎來範府吃喝呢。”

謝老夫人嘆了口氣,“這可真是吃喝著了,你不說我也就安安心心吃了,你這一說,今日這頓茶也喝不安樂了。”

文武在朝,自身犯事兒反到不是什麼要命勾當,誰還沒有個丟三差四的時候。

怕就怕在上頭的人鬧起來,金鑾殿上站錯一隻腳,家族就沒了。

“早著呢,今上身康體健”張太夫人看著下頭,興致闌珊:“我看十年八年,你我都太平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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