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
朝陽尚未露頭,僅見得天邊霞色是血紅一片,今兒該是個豔陽天。
襄城縣主自幼喜刀弄劍,隻身為女眷,與男武師傅多有不便,是故平日裡一直對會些把式的姐兒娘子甚為看重,有收為僕,有拜為師。
身邊貼身伺候的,更是個個手疾眼快,當不得陣前衝殺巾幗女,至少絕不是那風吹要倒只能伺候端茶遞水的尋常奴婢。
然顧忌袁簇數年前常往晉王府,對自己身邊下人如何算是瞭若指掌,因此襄城縣主不敢多帶隨行,怕袁簇起了疑心,瞧出什麼端倪。
好在天家人行事,從來最不缺的就是儀仗,前兒開道的,中間隨路的,末尾殿後的,年長些嫲嫲得跟著倆知冷知熱,伺候的女使更是至少要六七個添衣備香傳話拿物件。
零零總總湊足了,也有十來人,站在這,便是長長的一排。
但這麼些人,到時候也不可能全圍在身邊,襄城縣主早在其間選了四個最得力的,年齡看上去也合宜,都是小宮女面貌,一番交代後,就此起了程。
時辰實算得早,饒是盛京繁華,街市上除卻靠著趕早為營生的販夫走卒,旁的行人且還寥寥。
何況御馬無忌,車伕拿著鞭子將馬匹趕的橫衝直撞,晉王府離宋府也近,不消多時,人馬俱到了宋府門口。
車內女使沒做言語,微微挑開些窗簾,看馬車前面跟著的婢女已上前扣了門,丟開窗簾迴轉臉來,也只是朝著襄城縣主重重點了一下頭。
襄城縣主同樣無聲,唯唇邊笑意難掩,往馬車門努頭示意下去。
女使挑了簾子,先跳下馬車,跟著放置了腳踏,伸手攙扶襄城縣主往下。
待那隻金縷玉鞋真正踏到地面時,宋府守門的小廝連滾帶爬跑了出來,叩首在地請了安,道是“不知縣主大駕光臨,未曾遠迎,失禮萬千,裡間已經去傳了話,主家夫人娘子片刻就至。”
縣主這稱謂,在皇城未必算得多貴重,換個旁的往宋府,能不能得宋府幾位掌家娘子見還在二話。
但天子主根血脈上長出來的瓜果,就算沒這稱謂,宋府一樣不敢怠慢。
又往些年袁簇在晉王府授箭術課,襄城縣主也時有往宋府走動,宋府底下伺候的人,哪個不知道晉王在朝中是如日中天呢。
哪怕是守門的小廝未曾有幸得見襄城縣主天顏,但聽得扣門的女使報“晉王府襄城縣主昨夜夢桃李,感師恩深厚,特來與貴府袁大娘子敘話”,豈敢耽擱分毫。
當即喊了人去給主家通傳,自個兒慌手慌腳往外拜。
襄城縣主抬臉,看天邊朝陽冒了一半,這個點,金鑾殿上的執事內人該喊開朝了。
她尚有閒心感慨,不愧是翰林世家,區區一個守門小廝,開口便是“失禮萬千”。
那小廝沒聽見襄城縣主喊平身,依舊跪著以額抵地不敢起身,心下卻是稍有奇怪,想著就算是宋府主家何處冒犯了襄城縣主,要人登門興師問罪,那不能還沒進屋就逮著個看門的為難吧?
他嘗試著抬眼,想看看能不能從周遭人臉色上瞧出一絲端倪,眼皮才動,旭光晃的人瞳孔一縮,也不知怎地,身子竟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廂還沒琢磨明白,耳朵聽見一個年輕女聲甚是柔和,“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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