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
袁簇喉頭微動,不自覺吞了一口口水,鼻息也漸沉,撥出濁氣將臉上幾絲亂髮吹的戰慄樣飄搖。
要是在涼州地界,她就不會給襄城縣主往前走的機會,奈何現人在盛京,對著天家金枝玉葉刀劍相向,事後總要找個說辭。
問題在於,她最不擅長的就是找說辭。
最多再一步,走不得了,起碼宋府裡幾張老嘴十分擅長找說辭。
她盯著襄城縣主裙下鞋尖,身子卻往牆角方向偏,只等那鞋抬起丁點,就要手扶門框借力飛身去拿長弓。
偏襄城縣主再未挪動方寸,反停在原地仰臉笑道:“還未問過宋公近來康健,父親知我要來,特令我備了薄禮,定要面呈與他問安。”
說罷轉了臉,對著身後稍稍揚了頭,跟隨的一個丫鬟隨即上前,雙手捧著個盒子。
袁簇少辨飲食器具,分不出盒子是什麼木頭做的,就見得油光水滑面,無雕無刻的不太像是王公貴族常用之物。
但也難說,大道至簡,天知道那些公侯門戶裡啥時候用啥,總而那盒子尺餘見長,半尺來高,寬也有個兩三寸。
襄城縣主接了盒子,開啟其上鎖釦,將蓋子揭開獻寶樣展示給袁簇瞧。
裡間是厚緞墊了半盒深,託著根嬰兒胳膊粗細的紅參與盒子首尾齊平,撐的滿當,倒顯得那盒子侷促,都快裝不下了。
更難得是參上無絲毫尾根碎須,顯然是藥家炮製修剪過的,卻不知這參原來究竟幾多長,少不得歷經二三十年秋霜冬雪方能長成。
袁簇再是眼拙,往嘴裡送的東西總還能分辨出好歹,這參已然說不得貴重,而是有市無價,多的是人能拿出銀子,沒幾個能拿出貨來。
“一會與老師切磋之後,老師可與我同去否。”襄城縣主笑道。
袁簇見盒子裡無異樣,心裡繃著那根線已鬆了幾分,聽見此話,更是放下大半,以為襄城縣主是來找宋爻的。
自家那翁公是曾與安樂公同臺論技的好嗓子,昨兒個天象於晉王不利,晉王自是要多找點嗓子以便能在金鑾殿上舌戰群儒。
但親王沒個合理公幹,肯定不能親自往朝臣家中走動,要說把翁公宋爻招去晉王府,亦是板上釘釘的不可能。
且不提宋爻如今不在朝,憑啥奉晉王的召,就算宋爻還在,就昨兒那檔子事,老東西躲都躲不及,豈會自投羅網送上門。
由著晉王坑蒙拐騙也不會去啊,他內宅冒出個紅喜白喪,宋府估計都是著內人去隨個禮單算完。
一個來不得,一個不肯去,也只能是襄城縣主藉口師恩不宣而進,大早上特麼的往自個兒房裡擾清夢。
虧得她性急,都沒扯點場面話就直奔主題問宋爻。
念頭轉了幾圈,袁簇越發覺得是這麼回事,不自覺卸了身上力道,思量休管來日如何,既晉王急著籠絡文臣,想必暫不會有出格之舉,那襄城縣主此時也當無礙。
大抵造反也得講究個天時地利好日頭,現兒個還是太倉促了些。
她抬手把尚沒梳好的長髮挽成一團,吩咐旁兒丫鬟道:“給我拿個箍子來先卡著吧。”
至於見不見宋爻,雖平日裡不怎麼行規矩,處事章程袁簇還是有的,老東西見不見客,哪輪得到自個兒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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