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天光晴好,卻是乍暖還寒季節,冽風吹面料峭。
芍藥彎腰就著手中帕子往裙上沾溼處揩了揩,笑道:
“怪的很,來的又不是你師傅,使這麼牛鼻子勁兒作什麼。
我新作的衣裳,下回我....”
“你說的是觀照道人,咱們娘子那個?”丹桂顧不得擦手,插話打斷,不可置信的問。
怎麼半點風聲沒收到,突然就冒出來了。
“是是是,就是她。”芍藥知道這幾年丹桂和渟雲極是親近,方才刻意逗她的。
現見人急的就差蹦起來,趕忙道:“我在旁聽的真真的。
老夫人是讓木槿來傳,我猜你聽了也歡喜,就上趕著討了這活兒。
如何,”芍藥指了指裙子上斑點水痕,女兒家聲氣甚是婉轉,“你賠我衣裳。”
“賠賠賠,你等著。”丹桂一手將人拉往旁邊,拎起裙角往屋裡跑,跑到門口又回頭高聲道:“你等著啊,我一會賠你。”
宋家六郎那討回來的銀子,該補嫲嫲補嫲嫲,該賞小廝賞小廝,明裡暗裡花出去,還剩大半。
渟雲歷來不管銀錢,全丟給了丹桂,想來今年要再買藕,陶姝處賣畫仍有進項。
賠的起賠的起,不僅賠的起,丹桂一捏拳頭,記起芍藥已經被謝老夫人配了人,很快就要出閣。
自個兒私房錢有好幾千,花點沒事,“我再送你一身,綾羅錦緞你挑好的。”她急急再撂下一句,才繼續往屋裡去。
芍藥站在原地,忍不住把帕子往嘴角掩,好友一門心思要等著娘子成家後放籍,時時算計銀錢跟個鐵公雞樣一毛不拔。
平日裡,和女使們鬥茶吃酒是分文都捨不得,今天居然能說出綾羅錦緞的話,端地是開心瘋了。
世事就怪,當初老夫人把四姑娘帶到院裡養,最不願往跟前伺候的就是丹桂。
而今四姑娘在謝府,也沒如何討喜顯赫,最喜歡四姑娘的居然也是丹桂。
屋裡渟雲慣例在書案處,此時卻沒抄書,而是拿了柄鐵錐子在給兩株人參挑土要換新肥。
冬去春生,正合這東西長芽,她看老枝上今年發了許多嫩萼,多半是要生花了。
難得養了這些年才聽了個響,書上講,人參開了花便算的是老參樁,可以切塊炮製成藥,移栽成新株也能成活。
若能分成十七八株,再養養還給張太夫人還幾盆回去,因果分明。
她手上動作輕細,唯恐不慎傷了哪處鬚子,蚯蚓拱似的一點點挖拋,剔出來的土粒僅蚊蟻大小。
丹桂三步並兩步,腳步聲老大,外屋忙活灑掃的辛夷先奇怪問得一句,“你澆水澆的好好的跑什麼?”
渟雲一手扶著陶缽,一手拿錐子不放,左右轉頭小心翼翼選著下錐處,聽到響動由遠而近,也問“跑什麼呢?”
旁人向來不隨意進書房,她知來的必是丹桂,好久沒見人如此急切,但渟雲並未回頭看。
她最近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陶府都沒去,就算外面天哐啷啷往下塌,干係輪不到自個兒擔,犯不上著急。
既不是做倒黴鬼,便有旁的,慢慢道來商量就是了。
“老夫人叫咱們過去,你....”
“啊?”渟雲這才猛地看向丹桂,手上錐子倒轉方向,將盆裡人參劃出個小痕來,心疼的她連忙低頭吹了好幾口。
再看丹桂站到近處反而不急了,渟雲頗有些沒好氣,小聲嘟囔:“叫我做什麼,誰個又捅了鍋子。”
謝老夫人處,一般尋常事,都是嫲嫲來遞個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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