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理解的,還是為何人人都求功名官身,可能有了這些,才能弄到那一籃子無垢藕,尋常百姓哪見得?
為難許久拿不定主意,只暗暗賭氣清虛師傅好不守戒律,無端管人閒事。
晨後朔風愈急,反吹得天上墨雲四散,露出個金光大好雪霽晴天來。
渟雲越寫越是喪氣,忍不住想叫丹桂商議商議,尚沒開口,外頭一陣喧譁。
她早定不了心,起身往外,見一陌生女使站在屋內,手中捧著個尺餘大小榴紅廣口瓷缽。
缽裡頭小小一株苗,花開碩大兩朵,重重疊疊,如裁絹堆紗,橙金色花瓣卻又點點碎殷。
原是姜素娘知道謝老夫人喜歡修花剪草,特遣人往謝府送了兩盆“染金甌”,順路給渟雲也帶了小株。
這種花不算名貴,只花期是在春末盛夏,冬日能開的這般絢爛,必是暖房精心培育出來的。
這兩年姜素娘沒少往謝老夫人房裡送花草,渟雲並不詫異,含笑稱了謝,轉問那女使道:
“我記得姜娘娘院裡硃砂梅好,今年可開了?”
這硃砂梅,傳聞那是昔年安樂公陶矜在蘇杭求的一段古樹枝,尋了技藝高深花農,截芽成段培植的,活了有十七八株。
花開成濃紫紅色,瓣質厚如綢緞,連枝木都暗紅透骨,又稱“骨裡紅”,詩曰“硃砂一點破寒天”。
可能過於貴重,養在園子裡太惹眼了,謝府本就不能與安樂公宅邸相提並論,此樁上更是遠遠不如,唯前花園裡有種著兩棵。
女使是陶姝身邊人,極是靈透,連忙笑道:“娘子問著了,要擱去年,才打了苞兒呢,今年天寒,聞著已經透香了。
我猜啊,不在明後天,也多不過三五日去,我還來一回,給老祖宗和娘子送些。
要不畏雪厚路滑的,也上咱們那玩些時候,府中娘子老唸叨呢,您可好久沒去了。”
“嗯。”渟雲似有些許期待,“好,你告訴么娘,若是後天大後天不下雪,我就過去玩。”
自從陶姝幫淑妃娘娘畫了那張“蓬萊洞天圖”,陶姝有意在減少作畫,說是愈稀少的東西,才會越貴重。
真假不論,渟雲過去的頻率自然低了許多,兩人關係倒還如舊,至少面上無生分。
這會要往,是記起宋爻宋公和安樂公有舊,陶姝成為太妃義女後,與宋府女眷關係也頗近。
有些事,總得問問再作決定吧,等送走陶府女使,渟雲再尋著空,與丹桂說了那封信上有暗文的事,嘆氣道:
“好難啊,我都有半年沒見過宋六哥了,袁娘娘為什麼找我啊。”
丹桂大氣不敢出:“當沒看見,被人發現死定了。
再說人憑什麼跟她回去啊,宋公是什麼家世,她算個什麼東西。
換你,你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