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勞拉就要發表演說了。你覺得,有推遲的必要嗎?”
艾爾文想了想。
“不,局勢容不得再推遲了,就讓她按原計劃吧。”
“現在擊落還來得及,以最小的代價。”
“最小是多小?”
“以目前疏散的情況來看,波及在五十萬人以內,死亡一千人以內。”
有些事情,已造成的結果,註定是回不去的,問題是,能否最大程度把對今晚每個人的心理影響降到最低。
艾爾文不喜歡賭,一場註定輸的賭局,繼續賭可能全盤皆輸,不賭,同樣不會成為贏家。
“可以,再等等嗎?時間,還有。”
“繼續等下去,波及面只會擴大,軍隊或許會有更多變數,而且支撐的算力,也會持續降低,假如那個男人沒死的話,恐怕...”愛麗絲沒有繼續說下去。
艾爾文也沒有表態。
過了好一陣子。
“你,相信他嗎?”愛麗絲問。
一個個的白點,落在了艾爾文的肩頭,他伸出手,用指頭抹了一點。
化了。
冰冷的觸感。
真實的觸感。
活著的觸感。
“我相信他。不,他們。”
......
蘆葦地,
一大片的蘆葦地。
風吹過大片的蘆葦,發出沙沙的聲音,是祥和的聲音。
這片蘆葦地上有一座不起眼的設施,一座在任何公開資訊上都查詢不到的設施,一座本體位於地下的變電站。
而他又是一座特殊的設施,這座變電站,直接供電給社安以及ATOM的相關設施。由於它的特殊性,他沒有與任何其他電力網產生關聯。
直屬ATOM的,由ATOM所控制的變電站。
這個國家,唯一一座無人值守的變電站。
ATOM最安心的保障,在今天,成為了最致命的出血點。
只要摧毀這裡,社安的後備電力面對地下機房的巨大耗電量,也只能維持半小時,只要半個小時後,社安的大樓陷入黑暗,這是一個巨大的訊號,只要看見這個訊號,那些隱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前線部隊就會蠢蠢欲動,伺機待發。
如同百足之蟲。
最後制約他們的武裝力量消失後,委員長這張牌也就失去其原有的作用。
那鹿死誰手,也將是未知之數。
不對,哪怕軍隊沒有再下一步行動,哪怕只是斷電,在病毒與細菌的影響下,變成‘死城’的首都圈,也不會再有一個人相信ATOM,這個虛構的信仰,同樣會崩塌。
想到這裡,男人站了起來。
順手,把一把刺入了警備Drone身體的短劍也拔了出來。
他的身旁,散落著數臺機器人的殘骸。
通往地下變電站的大門,僅咫尺之遙。
點點白雪,落在了他的白髮之上。
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然後,邁開了腳步。
“到此為止了,神父。”
他的身後,有一把極力保持克制的聲音。
剛邁出的步子,又收了回來。
叔本華緩緩地轉過身,十步開外,一個年輕人,站在了他的面前;一個槍口,指向了他。
他認得這個人。
四目相對。
他看著他,複雜的感情沒有一種贏得在臉上表現的機會。
雪,恣意穿梭,點綴蘆葦的姿態。
那是等待黎明的觀眾。
風,拂過蘆葦,發出沙沙的聲音。
那是各種思緒的議論。
劍,還在手上。
“你終於來了,李維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