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澈合上書的動作頓了頓，指腹在磨損的書脊上反覆摩挲。
他怎麼會知道？這個女人就像個謎團，前一天還用最刻薄的話戳他痛處，買下了他，今天就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用三塊錢的沐浴露味道擾亂他的心緒。
“不關你的事。”他最終還是這句話，聲音冷得像結了冰。
安娜蘇咬了咬唇，轉身時正好撞見夏樾端著餐盤迴來。她手裡的餐盤簡單得過分——一份青菜，半碗米飯，連個葷菜都沒有，和她平日裡揮金如土的樣子判若兩人。
“喲，這不是想送三明治的小同學嗎？”夏樾笑眯眯地晃了晃餐盤，語氣裡的戲謔藏都藏不住，“怎麼？陳同學不領情啊？”
安娜蘇的臉瞬間漲紅，抱著飯盒匆匆跑開了。
夏樾像是想到了什麼：“去，你去給我盛飯去。”
陳澈沒有看她一眼：“你自己沒有手嗎？”
“你忘記了？是我買下的你，你就是我最忠誠的奴隸，不使喚你使喚誰？”
夏樾把餐盤往陳澈面前推了推，下巴抬得老高，故意擺出之前那副頤指氣使的樣子：“聽見沒有？讓你去給我盛碗湯。”
陳澈捏著書頁的手指緊了緊，指節泛白。
他抬起頭，眼神裡又帶上了之前那種冷意：“我不是你的奴隸。”
“怎麼不是？”夏樾挑眉，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幾個豎著耳朵的同學聽見，“那天在巷子裡，可是你爸親手把你‘賣’給我的，忘了？”
這話像根刺，扎得陳澈臉色瞬間沉下去。
他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周圍的竊竊私語一下子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過來。
“夏樾，你別太過分。”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壓抑的火氣。
夏樾卻像沒看見他眼裡的怒意，反而笑了，拿起桌上的空湯碗遞過去：
“食堂今天的番茄湯不錯，多盛點。”
陳澈盯著她遞過來的碗，又看了看她臉上那抹有恃無恐的笑，攥緊的拳頭慢慢鬆開了。
他知道，只要他一衝動，周圍這些看熱鬧的眼神只會更刺眼。
他一把奪過湯碗，轉身走向食堂打湯的視窗，背影挺得筆直，像根繃緊的弦。
周圍又響起窸窸窣窣的議論聲，有人說夏樾仗勢欺人，也有人說陳澈就是活該，誰讓他窮。
夏樾充耳不聞，慢條斯理地吃著碗裡的青菜，心裡卻在等系統提示。
【黑化值41%，羈絆值16%。】
果然，刺激他才有用。
她撇撇嘴，把嘴裡的青菜嚥下去——這破食堂的菜，還沒外賣好吃。
陳澈端著湯回來時，臉色還是不太好看，把碗重重放在夏樾面前，湯都濺出來了幾滴。“滿意了？”
“還行。”夏樾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眯了眯眼，“味道確實不錯，謝啦，同桌。”
她這聲“謝”說得自然，陳澈反倒愣住了，張了張嘴，想說的狠話堵在喉嚨裡，沒說出來。
下午的體育課自由活動時，夏樾正靠在操場邊的槐樹下看陳澈打籃球。
他穿著洗得發白的球衣，在球場上奔跑跳躍，額角的紗布已經拆掉，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卻讓他那張清俊的臉多了幾分野性。
突然有人撞了她一下，夏樾回頭，看見紫毛女生帶著幾個跟班站在身後，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
“夏小姐，您怎麼屈尊來這種地方打球了？”紫毛女生陰陽怪氣的，“還是說，捨不得您的小情郎？”
夏樾挑眉：“有事？”
“當然有事。”紫毛女生湊近一步，壓低聲音，“昨天那事……您還滿意嗎？要不要我們再幫您‘教訓’一下那個安娜蘇？”
夏樾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昨天那些人，真的是她之前隨口吩咐的。她本想刺激陳澈漲黑化值，卻沒想到他們真的敢對安娜蘇動手。
“不用了。”她聲音裡的溫度降了好幾度，“以後我的話，別瞎解讀。”
紫毛女生被她的氣勢嚇了一跳，喏喏地應著。
這時，籃球場上突然傳來一陣騷動。陳澈不知何時停下了動作，正死死地盯著這邊。剛才紫毛女生湊過來的畫面，顯然被他看見了。
夏樾心裡咯噔一下。
來了，誤會這不就來了？黑化值該漲了吧？
她故意對著紫毛女生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果然，陳澈猛地將籃球砸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他大步朝這邊走來，球衣被風吹的作響，眼底的怒火幾乎要燒出來。
紫毛女生嚇得拉著跟班就跑。
她可惹不起夏小姐的小情郎。
陳澈在夏樾面前站定，胸口劇烈起伏著，額角的疤痕因為憤怒而泛紅：“你又讓她們幹什麼了？”
“沒什麼啊。”夏樾攤攤手，笑得無辜，“就是打個招呼而已。”
“打招呼？”陳澈的聲音陡然拔高，“夏樾，你到底要裝到什麼時候？你以為你轉來這裡，穿成這樣，就能抹去你做過的事嗎？”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扎過來，夏樾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看著他眼底的失望和憤怒，突然覺得有些無力。
“是，我是讓她們離你遠點。”她抬起下巴，語氣又變得尖銳起來，“那又怎麼樣？陳澈，你別忘了，你媽還在醫院躺著，你的學費是我出的，你現在吃的用的住的，哪一樣不是我給的？你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陳撤踉蹌著後退一步，看著夏樾的眼神裡，失望變成了絕望。
果然他就知道，她哪有那麼好心。
“原來如此。”他低聲說，聲音裡帶著破碎的自嘲，“我就說你怎麼突然轉來這裡，原來是想更好地控制我。”
夏樾的心猛地一沉。不是的，她只是……
但她沒機會解釋了。陳澈已經轉身跑開，背影決絕，像是要把她徹底從生命裡剝離。
系統提示音尖銳地響起：【警告！黑化值42%！羈絆值15%！】
夏樾站在原地，看著他消失在教學樓的拐角。
“yes！夏樾不愧是你，按照這麼計算估計馬上就成功了！”
她突然有點迷茫，這場以黑化為名的遊戲，她到底是在攻略他，還是在攻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