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仔細看,這個遺蹟的入口幾乎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難以被發現。它的一半已經坍塌,被經年累月的泥土和腐爛植被所掩埋,巨大的石塊上覆蓋著厚厚一層墨綠色的苔蘚和無數垂落的、如同簾幕般的藤蔓。四周全是泛著黑水的爛泥窪地,遠處望去,它更像是一個被沼澤徹底吞噬、長滿了怪異植物的巨大土丘或腐朽樹根。再加上永恆不散的濃密霧氣如同紗幔般層層籠罩,除非有明確的指引,否則單純靠尋找,根本不可能有人能發現這個隱藏在死亡地域深處的秘密入口。
弗拉茲深吸了一口帶著濃重腐殖質味的空氣,反手抽出了雙刃中的一把。以他的力氣,只能雙手勉強握持。這對“迷霧雙刃”平日裡最大的作用,似乎就是給他當負重訓練的工具,以及在必要時唬唬人。冰冷的刀柄觸感讓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入口處垂落的藤蔓有許多已經被利刃新鮮地割斷,斷口處還滲著汁液。不用想,這必然是先行一步的黑袍老馬的手筆。弗拉茲用手中的刀刃,小心翼翼地將更多糾纏的、帶著溼滑粘液的藤蔓挑開,一個僅容一人勉強透過的、漆黑幽深的洞口逐漸顯露出來,彷彿巨獸蟄伏的咽喉,向外散發著陰冷、陳腐的氣息。
小雀皺著眉,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臉上寫滿了對未知黑暗的恐懼。她小聲朝著弗拉茲問道:“鏡老闆…裡面好黑啊…我們…我們真的要進去嗎?”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怯意。
弗拉茲見到小姑娘如此,心裡雖然也發毛,但此刻絕不能露怯。他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可靠:“必須進去。老馬留下的最後箭頭標記就是指這裡。而且,作為藏匿秘密的巢穴,這裡簡直太合適了…”他頓了頓,甚至試圖開個拙劣的玩笑緩解氣氛,“只差沒在門口立個‘內有惡婆,生人勿近’的牌子了。”
小雀卻沒被逗笑,反而更擔憂了:“剛才從村長家跑出來太倉促了…繩子、打火石之類的求生工具都沒帶。這附近雖然能找到些乾燥的木棍可以做火把,可是沒有火源…,自己和弗拉茲也不會使用法術來製造火焰。”
弗拉茲聞言,卻是嘿嘿一笑,臉上露出一絲神秘。他伸手探入懷裡,摸索了一陣,掏出了一個黑漆漆、圓柱狀的金屬物體——不是別的,正是那件來自異位面的古怪寶物,“癲狂的手電筒”XDL-666。
剛一離開弗拉茲的懷抱,XDL-666立刻像是被憋壞了一樣,筒身微微震動,發出一種只有弗拉茲能清晰感知到的、興奮又喋喋不休的意識波動:“亮了亮了!終於輪到本高高高科技產物登場了!啊啊啊!之前天天保持低耗能待機快無聊死了,後來被你塞懷裡徹底熄火更是憋得難受!快!快讓我亮起來!照瞎那些黑暗裡的醜東西!”
弗拉茲被它吵得腦仁疼,趕緊用手指找到那個熟悉的開關,輕輕一按。
“嗡——”
一道穩定而極其亮白色的光柱瞬間從手電筒前端噴射而出,如同一把無形的光劍,猛地刺入遺蹟入口的黑暗之中!那光芒之強烈,遠超尋常火把,瞬間將前方一段通道照得亮如白晝,甚至連牆壁上每一道縫隙、地上每一粒塵埃都清晰可見!通道內積聚的、彷彿實質般的黑暗被強行驅散,壓抑感頓時減輕了不少。
“哇!”小雀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看著這不可思議的“無火之光”,眼中的恐懼被好奇和驚歎取代了不少。
兩人一前一後,弗拉茲手持光筒在前,小雀緊握“夏圈”在後,小心翼翼地步入了通道。一進入其中,一股混合著塵土、黴菌和某種古老石頭氣息的冰冷空氣撲面而來。腳下的地面是粗糙的開鑿痕跡,鋪著一層厚厚的灰塵。
他們很快發現,通道並非水平,而是一段持續向下的緩坡,看來這隱藏的遺蹟主要部分都位於地下。大概向下行進了不到兩百米,原本粗糙、狹窄且略帶扭曲的通道陡然一變!
前方豁然開朗,變成了一條又直又寬、地面和牆壁都由巨大規整石塊砌成的長廊!石塊的接縫處平整得驚人,顯示出高超的建築工藝。與入口處那段簡陋的通道形成了鮮明對比。
“看來之前的通道是後來坍塌形成的,或者是為了隱藏這真正的入口而故意修得那麼難走。”弗拉茲低聲分析道,同時更加警惕地打量四周。他叮囑小雀:“跟緊我,一定要萬分小心。這種古代遺蹟,尤其是非人類種族的遺蹟裡,天知道會設有什麼樣的致命陷阱。”
小雀擔憂地點點頭:“如果有陷阱的話…馬長官他先進來的,應該會發現或者排除掉吧?”
弗拉茲心裡也希望如此,但一種不祥的預感縈繞心頭:“希望如此…就怕他追得太急,或者陷阱太過隱蔽…”他暗自祈禱老馬千萬別自己中了招。
在XDL-666充沛甚至有些過量的燈光照射下,寬敞長廊兩側牆壁上的壁畫和刻文便清晰地呈現出來。牆壁上覆蓋著密密麻麻的、從未見過的奇異文字,它們的結構扭曲而複雜,充滿了某種滑膩感,絕非阿卡德語,也不是弗拉茲見過的任何人類文字。壁畫則描繪著一些蜿蜒盤繞的類人形生物、複雜的鍊金儀器以及崇拜某種扭曲符號的場景,風格詭異而陰森。
“鏡老闆,你認識這上面的字嗎?”小雀好奇地問,這些扭曲的符號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弗拉茲剛準備搖頭,懷裡的另一件寶物卻主動發出了意識波動。是面具“鏡先生”。
“把我戴起來。”鏡先生的聲音直接而平靜。
弗拉茲沒有猶豫,將手電筒暫時交給小雀,迅速將冰冷的青銅面具覆蓋在臉上。瞬間,他的視覺似乎與面具連線,變得更加敏銳,對周圍環境的感知也提升了一個層次。面具上的目光緩緩掃過牆上的刻文。
“有意思…”鏡先生的聲音帶著一絲探究,“這不是艾澤爾任何已知的原生文字。這是…來自另一個位面,屬於‘蛇人’族的文字。碰巧…我認識這種文字。”
“蛇人?!”弗拉茲心中一凜,透過意識與鏡先生交流,“又是他們!在雄鹿郡遇到偽裝成人類、混入拜壺教高層的蛇人。然後是飛廉祠裡,那些負責看守的蛇人守衛…這裡,這個深藏在沼澤下的古老遺蹟,居然也有蛇人的痕跡?!”這種陰魂不散的關聯讓他感到極度不安。
臉上的面具繼續“閱讀”著牆體上零散卻資訊量巨大的片段:“記錄上說…艾澤爾位面定期會開放與其他位面的通道。大概一千年前,一支蛇人族群離開了它們那潮溼陰暗的故鄉,透過某種方式來到了這裡。它們擁有智慧,是群居生物,雖然生性邪惡,但是沒有被女神規劃到魔物那一類,所以不受迷霧影響。但它們的本性…冰冷、兇殘,很多族人根本不把人類這類‘溫血生物’放在眼裡,甚至…還保留著食人的古老習性。所以,它們後來被艾澤爾本土大多數智慧族群排斥和敵視。於是,它們就開始按照老家的習慣,找一些人跡罕至的險惡地方築巢,一方面積蓄力量,一方面也是為了避開迷霧裡…像人類這樣對它們充滿敵意的生物。”
弗拉茲思緒飛轉:拜壺教那樣的邪惡組織,主要成員是人類。當初在雄鹿郡他就覺得很奇怪,為什麼蛇人會那麼深入地參與到人類邪教的事情裡?它們到底想得到什麼?
兩人一邊舉著手電筒謹慎前行,一邊依靠鏡先生解讀著牆壁上零散的資訊。鏡先生繼續補充:“很明顯,拜壺教的歷史遠不到一千年,這些古老記載裡當然不會提到。後面的文字,大多是記錄這個地方歷代蛇人頭領的介紹和生平。看來,艾澤爾這個世界自從有阿卡德人開始,蛇人就一直在暗地裡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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