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茲介面道,聲音冷靜:“嗯,我預想過幾種可能。現在這情況,倒是可以排除它白天有強攻能力,或者對陽光極度畏懼的推測了。”他心中快速盤算著其他可能性。
老馬看著兩個年輕人,那股對弗拉茲的熟悉感再次湧現,但他迅速壓下,恢復了長官的威嚴:“不要放鬆警惕。真正的麻煩…往往是在天黑之後才露出獠牙。”
天邊的光線一點點黯淡下去,艾澤爾永恆不散的濃霧變得更加陰鬱粘稠,如同巨大的灰色幕布緩緩合攏。草場中央的火焰也漸漸失去了威勢,化作一堆暗紅的餘燼,頑強地散發著最後的熱量。就在此時,一陣陰冷的風不知從沼澤哪個角落吹來,打著旋兒掠過草場。風恰到好處地捲起了灰白色的骨灰和未燃盡的碎屑,將它們紛紛揚揚地吹散,飄向沼澤深處,飄向未知的遠方。
沒有怪物,沒有襲擊。預想中的衝突並未發生。
眾人沉默地返回村子,氣氛比來時更加沉重。晚餐照例在羅姍娜家進行,但桌上的硬麵包和果茶似乎都失去了滋味,只剩下機械的咀嚼和吞嚥。壓抑籠罩著每個人。
弗拉茲第一個放下餐具。他深吸了一口氣,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轉向哈文,聲音清晰而平靜:“哈文先生,麻煩您,請將我寄存在您這裡的雙刀取來。”
哈文愣了一下,隨即點頭起身,走向後屋存放物品的地方。片刻後,他捧著那對寒光內蘊的雙刀——“碼頭”與“薯條”——走了回來,恭敬地遞給弗拉茲。
碼頭的聲音如同耳語一般投射進了弗拉茲的意識。
“弗拉茲老大!你太損了吧!”
薯條說道:“嗯,頭兒這一步棋確實走的挺好的,總不可能放下鑰匙或者面具在這倆夫妻房裡對吧?”
弗拉茲回答道:“好了,今天白天我們可沒有看到什麼血肉怪獸出現,那就告訴我,你們倆的發現吧。”
碼頭哈哈大笑說道:“嗯嗯,當然是有發現了,而且是重大的發現。”
薯條也附和道:“是老大提出的第三種可能的變體,我沒有記錯的話。”
而懷裡鏡先生則不耐煩的說道:“行了行了,你們倆別賣關子了,都聽到了什麼,快說吧。”
碼頭和薯條應聲道:“好,那我們就開始說了!”
就在弗拉茲的手指觸碰到刀柄的瞬間!
他整個人猛地僵住了!
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閃電擊中,弗拉茲保持著伸手接刀的姿勢,一動不動,眼睛瞪得極大,瞳孔卻失去了焦距,彷彿靈魂瞬間被抽離了軀殼,變成了一尊毫無生氣的木偶。
老馬正端起陶碗喝水,看到弗拉茲這詭異的狀態,動作頓住了。他皺緊眉頭,死死盯著弗拉茲那張瞬間失神的臉。此刻的神情,那種專注到極致、彷彿與整個世界隔絕的狀態…太像了!像極了記憶中那個在雄鹿郡,憑藉自己的意念,在幻境中誅殺了拉爾斯爵士的,那位傳說中的鑑定士“鏡先生”。
老馬用力甩了甩頭,心中驚疑不定: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雖然嗓音,身形都有察覺,但是為什麼這孩子說話的風格,還有這種處變不驚的態度,特別是此刻僵持住的樣子,都和那個“鏡先生”那麼相似。
時間彷彿凝固。廳堂裡安靜得能聽到油脂燈芯燃燒的細微噼啪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如同石化般的弗拉茲身上,不明所以,卻又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瀰漫開來。
過了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弗拉茲的眼珠才極其緩慢地轉動了一下,一絲神采重新回到他的眼底。他緩緩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剛從深海中浮出水面。
接著,他抬起頭,目光掃過桌邊驚疑不定的眾人,最後定格在老馬和羅姍娜夫婦臉上。他的聲音不高,卻像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清晰地敲打在每個人的耳膜上:
“好了,”弗拉茲的神色看起來十分的凝重,彷彿是下定決心做出了一個掙扎的決定,只見他緩緩的,略帶著由於的說道:“我已經知道…事情的大致過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