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孩兒不過十六七歲,五官神采飛揚,水汪汪眼珠兒似會說話。
老太太、太太們都笑著攜手,就讓她坐在首席上頭。
沈氏愣怔了半天,拉起沈三奶奶便往回走。
她自嫁來寧國府,就沒受過這等冷落待遇。
特別是當著孃家嫂子,比當面打她的臉更甚。
回到鳳瀾院正房坐下,沈氏的臉色就白了。
沈三奶奶知她失了面子,忙拿話解勸。
“我不是外人,太太老太太自是款待客人要緊。她們見妹妹身子不好,春日宴才不來鬧你,妹妹不必放在心裡。”
她不勸還好,一勸倒戳破了窗戶紙。
沈氏氣得雙手直抖,還要問來了哪些客人。
方才傳信兒的春棠,躬身奓著膽子回話。
“別的客人小姐都認識。只有個紅衣姑娘是新來的,是覃將軍的妹妹。她哥哥是姑爺的副將,正和姑爺在書齋說話。小廚房曹嬸子問,要不要給書齋送桌席面,讓姑爺待客。”
話剛說完,一碗熱茶就潑在了臉上,燙的她哎呦一聲。
沈氏捏著茶盞,指鼻子罵道:“下賤東西,這般多嘴!”
滿屋丫鬟見沈氏惱怒,都不敢說話。
沈三奶奶忙接了茶盞,推了春棠出去,急急將沈氏推進偏廳。
“好妹妹,丫頭子懂得什麼,有什麼可惱的!都是我的不是,引著你出去看花,倒讓你撞客著了。咱今日不出去了,好生歇歇罷了。”
說罷幫她捶背順氣,又叫人端安神湯,令她喝了兩口。
好言好語勸了半日,沈氏這口氣才上來,伏在美人榻上哭起來。
她搖指著世子與寧夫人便罵,嗚咽數落了半日。
“三嫂你看,寧家有我活路沒有?那負心賊還沒襲爵,全家就當我死了。等過幾日他襲了爵,就沒有我的安身之處了!你回去告訴三哥,我這病怕是好不了,他手裡襲爵的聖旨,就是我的催命符罷了!”
沈三奶奶慌忙掩著她嘴,軟語溫聲勸哄。聽到這句話,也就明白了意思。
原來沈氏是想借孃家勢利,用襲爵拿捏寧世子。
沈三奶奶便道:“見妹妹這麼傷心,自然事事都依著妹妹。我回去勸你三哥,讓他壓著些聖旨,讓妹妹好生養病。”
隨後話鋒一轉,賠笑道:“好妹妹,過幾日是寒食節,宮中貴妃娘娘要做賞春宴。帖子下到咱沈家,母親不肯帶我去。妹妹素日知道,你三哥在禮部不中用,我早想見見禮部尚書夫人,私下幫他疏通,這宮宴倒是個機會。平日家裡宴客,我又靠不上邊兒。”
沈三奶奶在沈家不受寵,婆母妯娌都是官家小姐,看不上她商賈之女。
在沈家宴客時,她與客人半句話都說不上。外出做客,沈夫人又不帶她。
她巴結沈氏為了官眷宴會的門路,特別勳貴女眷才能參加的宮宴。
沈氏聽她這麼說,便回頭喚芷清:“把宮宴的帖子拿來。”
又道:“宮宴帖子我有,只是寧府有孝,三年都沒去過。其實也是亂糟糟沒什麼趣兒,三嫂想去湊熱鬧,帖子就給了你吧。”
沈三奶奶忙接過來,又萬福道謝。
沈氏又叮囑幾句,也沒留她吃飯,便打發芷蘭送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