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綠的貓瞳泛著幽幽的綠光,在一片昏暗的荒寺中分外顯眼。
那兩點綠光如同兩團磷火,靜靜地懸浮在黑暗中,直勾勾地看著她。
季清鳶的心臟驟然一縮。
這隻黑貓給她的感覺,怎麼和那隻她救下的黑貓那麼像?
不對,好像有點不對勁。
季清鳶愣愣地盯著它,好像要被吸進去了一樣。
一股極其強烈的、難以言喻的怪異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
這死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禁地深處,怎會有活物?
幾乎是同時,身後傳來諦閒一聲急促的低喝,帶著前所未有的驚疑:“等等!那貓……”
然而,一切都晚了。
就在季清鳶被那雙幽綠貓瞳攫住心神,諦閒的警告剛剛出口的剎那——
“嗡——”
昏暗之中,一股陰冷的寒氣,無聲無息、毫無預兆地降臨。
整個長廊的空間,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脆弱琉璃鏡面,猛地向內塌陷、扭曲,天地間都在旋轉一般。
季清鳶只覺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
腳下堅實的地面瞬間消失,身體彷彿被投入了狂暴的漩渦,耳邊是空間被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尖銳嘶鳴。
連帶著諦閒那未盡的警告被徹底扭曲、拉長,最終被無邊的黑暗吞噬。
意識,如同斷線的風箏,急速沉淪。
而一場放大欲念、精心編織的幻夢,緩緩生長、膨脹。
……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如同末日雷霆,巨大的岩石裹挾著毀滅的力量,從頭頂和兩側瘋狂崩落、擠壓。
煙塵瀰漫,碎石如雨,原本難掩華麗的大殿彷彿下一刻就要徹底坍塌,將狼狽地剛從水裡爬出來的二人活埋。
季清鳶睜開眼時,不由得疑惑一瞬。
這不是曇華山非兇殿嗎?
她為何到了這兒?
等等,什麼叫到了這兒?
她不應該就是在這兒嗎?
腦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卻快的像風,抓不住任何東西。
她總覺得忘了什麼,卻又好像什麼都記不起來。
但即將塌陷的非兇殿可不等人,非兇殿要塌了,曇華山也要塌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來不及細想,季清鳶一把抓起身邊似乎也有些呆愣的諦閒上了月凝,避開不斷下落的碎石往外疾速飛去。
他們險之又險地衝出那搖搖欲墜的殿門,整個曇華山卻都在劇烈的晃動,山崩石塌,驚起一群妖獸慌亂奔逃。
她剛與無支祁鬥過,身上都是傷,此時更是身上各處都在疼。
但在生命威脅之下,她依舊咬牙御劍往外衝。
山巒在腳下發出垂死巨獸般的哀鳴,大地痙攣抽搐,裂開深不見底的口子。
季清鳶只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狠狠將他們二人連同劍都一起往下拽著。
她的頭一陣發暈,背後諦閒似乎說了什麼。
她下意識側頭,卻什麼也沒聽見。
視線裡最後映出的是諦閒那張瞬間褪去血色的臉,他正徒勞地伸出手,指尖離他飛揚的衣袍。
僅差毫釐,卻註定觸碰不到。
“施主!”
他似乎驚呼,可聲音卻被山體崩裂的轟鳴徹底吞噬。
墜落的眩暈感排山倒海,無邊的黑暗湧來,意識在混沌的泥沼中浮沉。
——
諦閒睜開眼時,卻並未見到預想中的被埋在碎石下的場景,也沒見到曇華山外點景色。
沒有逃出崩塌的曇華山,但預想中粉身碎骨的劇痛也並未降臨。
他垂眸,發現身下是厚實綿軟的茵茵草地,帶著雨後泥土特有的微腥氣息,觸感冰涼,卻奇異地緩解了方才墜崖時筋骨欲裂的痛楚。
他撐起手臂,坐起身來,環顧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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