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個被搶了寶物的孩子,委屈得聲音都變了調:“怎麼能讓這個偽君子...”
“偽君子?”宋聽瀾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總比某些整日裝純扮乖、撒嬌賣痴的小妖王強些。”
“你!”岑川怒極,掌心凝聚起一團妖力,“我要燒了你這張虛偽的臉!”
季清鳶慌忙擋在兩人之間:“都住手!”
她頭疼地看著劍拔弩張的二人:“這大半夜的,吵醒了別人怎麼辦?”
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岑川便驟然委屈起來。
“阿姐偏心!”
手間的妖力瞬間散去,岑川轉而揪住她的衣袖,碧綠的眸中淚光盈盈,“明明是我先認識阿姐的...憑什麼他...”
見他委屈成這樣,季清鳶正欲上前,宋聽瀾就手一伸,不動聲色地將季清鳶往自己這邊帶了帶:“川公子,我自幼便與阿鳶相識,誰先誰後,還不一定。”
“且,感情之事,不分先後。”他語氣溫和,眼神卻充滿挑釁,“況且…阿鳶今夜已經向我說過了,她更喜歡我這般成熟穩重的男子。”
季清鳶猛地扭頭瞪他——她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了?
偏偏岑川此時正慌亂,見宋聽瀾這般斬釘截鐵的模樣,一怔,信以為真,臉色刷地變白:“阿姐...真的這麼說了?”
他聲音發顫。
不行,他向來便是靠著撒嬌讓阿姐心軟的…若阿姐不喜歡…若阿姐不喜歡…
岑川瞳孔都失去焦點一般,失了神怔在原地。
“我不是…”季清鳶剛要解釋,宋聽瀾卻突然拉住她,在她發頂落下一個輕吻。
“夜深露重,阿鳶回去了。”他故意用岑川能聽到的音量柔聲道,“方才...累著阿鳶了。”
季清鳶瞬間漲紅了臉,瞪向宋聽瀾。
這人怎能說得這般曖昧不清?
這曖昧不清的話語配上季清鳶瞬間漲紅的臉,效果立竿見影。
岑川如遭雷擊,踉蹌後退兩步,大受打擊一般:“阿姐…你們…你們已經……”
他的目光在季清鳶略顯凌亂的衣領和頸側若隱若現的紅痕上掃過,瞬間腦補了最壞的情況。
“不是你想的那樣!”
季清鳶順著他的目光,便知曉他多想了什麼,她慌忙攏緊衣領,正要解釋,宋聽瀾卻搶先開口,火上澆油地嘆了口氣:“川公子還小,不懂這些也是正常。”
這狐狸不是愛裝單純嗎?那便把他當個孩子踢出局去。
他故作體貼地拍拍岑川的肩,卻被對方狠狠甩開:“等你長大了…”
“用不著你教!我比你多活了幾百年!”
岑川吼道,對上宋聽瀾,他毫不客氣,妖力不受控制地爆發,震得迴廊兩側的燈籠劇烈搖晃。
夜風也驟然變得狂亂,吹得三人的衣袍獵獵作響,地上的落葉打著旋兒被捲起,發出簌簌的哀鳴。
假山旁幾叢精心養護的蘭草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威壓波及,細嫩的葉片肉眼可見地捲曲發蔫。
宋聽瀾微微蹙了下眉,並非因為岑川的質問,而是因為這失控的妖力波動可能傷及無辜草木,也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注意。
他虛扶在季清鳶腰間的手掌下意識地又緊了一分,將她更密實地護在自己氣息籠罩的範圍之內,隔絕開那暴戾的妖力漩渦邊緣的衝擊。
這點妖力波動倒不至於傷到她,季清鳶蹙眉,抬頭望天,見瑤池小築結界仍在,才稍稍鬆了口氣。
“岑川,”宋聽瀾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沉凝,如同平靜湖面下悄然湧動的暗流,“控制好你的妖力。夜深人靜,莫要驚擾旁人。”
“控制?!”
岑川像是被這兩個字徹底點燃了引信,猛地一跺腳,腳下的青石板竟發出細微的裂響。
“我控制什麼!”
他不管不顧地吼道,心裡那份委屈和醋意徹底沖垮了理智的堤壩。
“你少在這裡裝模作樣!你就是在欺負阿姐!佔阿姐便宜!揹著我們捷足先登!”
岑川猛地上前,不管不顧地衝了上來,目標卻不是宋聽瀾,而是被他牢牢護在懷裡的季清鳶。
少年身形快如一道紅色的閃電,帶著一股不管不顧的蠻勁,伸手就去抓季清鳶空著的另一隻手臂,力道大得讓她輕嘶一聲:
“阿姐,他能給你的,我也可以!”
他不信他比這宋聽瀾差!
季清鳶只覺得眼前紅影一晃,一股大力便扯住了她的手腕,帶著一陣劇痛。
岑川的手指滾燙,帶著一股急躁,熱度隔著薄薄的衣料傳來。
她身體被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道拉扯著,一邊是宋聽瀾在她腰間沉穩如山的臂彎,一邊是岑川不顧一切的攥著她的手腕拉扯著她,帶著少年孤注一擲的執拗。
“你們做什麼?”
季清鳶驚撥出聲,身體被拉得一個趔趄,夾在兩人之間,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小舟。
她試圖掙脫,可兩邊的手都像鐵鉗般牢固。
雪白的衣袖在拉扯中繃緊,發出不堪重負的細微呻吟。
宋聽瀾攬在她腰間的手臂紋絲不動,穩住了她的重心,但臉色終於沉了下來。
季清鳶被夾在中間,感受著兩邊撕扯的力道和針鋒相對的冰冷氣場,絕望中反倒生出一股平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