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抬起的手臂在半空中晃了晃，就軟綿無力地垂落下去，重重砸在馬車底板上。
她不甘心地咬著下唇，血腥味在口腔裡瀰漫開來，另一隻手再次艱難地抬起，卻連指尖都沒碰到夜冥淵的衣角，便又沉沉落下。
“你這卑鄙小人，到底在那箭頭上抹了什麼藥？”
她怒視著眼前的男人，眼眶因憤怒和無力泛起紅暈。
夜冥淵收回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她臉頰的溫熱。
他看著她像只炸毛卻無力反抗的幼貓，眼中非但沒有怒意，反而漫出幾分耐人尋味的縱容。
他俯身靠近，豔紅錦袍上的冷香混著淡淡的血腥氣籠罩下來。
“卑鄙小人？”
他低笑出聲，指腹輕輕摩挲著自己的拇指關節。
“離你的藥效消散還有一個時辰，趁此時間，有沒有興趣聽我這個卑鄙小人講個故事聽？”
他看著四月因藥效而泛白的小臉，聲音放得極輕，“乖乖躺著，聽完故事再罵我也不遲。”
四月氣的渾身發抖，但拿這個男人又沒有辦法。
只能賭氣的將臉側向另一側，不再說話。
夜冥淵見此情形，語氣溫柔的說道。
“你不說話，那就是預設了我的提議。”
說完，夜冥淵側了側身，調整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
他單手扶額，眉眼含笑的看著四月的背影，緩緩開口，將那個藏在心裡十幾年的故事娓娓道來。
“十八年前，北狄皇室發生了一起弒兄奪位的政變。”
“年富力強，英明神武的狼主被自己的親弟弟謀害死在了祭天回來的路上。”
“身懷六甲的王后慌亂中被護衛救走，下落不明。”
“而他那只有八歲的太子，卻沒能逃掉。”
“為了活下去，小太子跪在殺父仇人面前，做了一件屈辱終身的事情，這才換的一絲苟延殘喘的機會。”
“成功奪位後的弟弟得意忘形，對這個前朝的廢太子也就放鬆了警惕。”
“將他像狗一樣關在大宅院裡，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就為落下一個仁慈的美名。”
“那個廢太子臥薪嚐膽了十年，暗中積蓄力量，本以為可以手刃殺父仇人，沒想到那個老傢伙惡事做多了，還沒等廢太子動手，他自己就因縱慾過度，一命嗚呼了。”
“臨終前，他怕外戚干政，讓自己年幼的兒子成為傀儡，於是選擇了毫無根基的前朝廢太子來做這個攝政王，輔佐他年幼的繼承人。”
“只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已經長大的狼崽子，並沒有因為仇人的去世而消散掉上一世的仇怨。”
聽到這裡，四月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轉過頭疑惑的問道。
“你報不報仇跟我有什麼關係？”
話落，夜冥淵突然俯身上前，近到兩人的鼻尖幾乎都要觸碰到了一起。
四月本能的往後躲，卻被這個男人突然攬住了脖頸，讓她動彈不得。
“當年母后在侍衛的掩護下逃到了大梁境內，生下一公主。”
“只可惜，那孩子出生剛剛三日就被人給偷走了。”
“母后還未來得及派人去尋，就被仇人尋上了門。”
“一夜之間，母后連帶七八名侍衛全都被殺害，一把大火屍首無存。”
“可憐我那尚在襁褓中的妹妹，也算是因禍得福，躲過不劫。”
此時的四月徹底明白了，她滿臉不可置信的問道。
“你不會以為我就是那個被偷走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