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之頂,風聲嗚咽。
王平安沒有在黑石城多做停留一秒。
那所謂的“死亡”藥方,不是一句狠話,而是一份已經開始執行的判決書。
他一步踏出,身形便已在萬丈之外,向著神諭者記憶中那片混沌風暴的核心——神骸之地,疾馳而去。
腳下的大地在呻吟。
越是深入神國腹地,那種源自世界根基的“混亂”與“毀滅”氣息,就愈發濃稠得如同實質。
天空是鉛灰色的,流淌著永不幹涸的、由無數怨魂匯聚成的雲。
大地之上,再無城市,只有扭曲。
一座座山脈像是被無形巨手擰過的毛巾,呈現出違反物理規則的螺旋狀,山石之間,生長著不斷開合的血色眼球。
一片片湖泊裡,沸騰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岩漿,岩漿中沉浮著無數被異化的生靈,它們發出無聲的尖嘯,試圖爬出,卻又被更深處的吸力拖拽回去,永世不得解脫。
混沌風暴區,更是絕地中的絕地。
風暴撕裂空間,每一縷風都蘊含著足以湮滅真仙的毀滅法則。
王平安的身影,就如同一道無視一切的流光,徑直貫穿了這片神國煉獄。
他甚至沒有撐開任何護體神光。
他的冥土世界雛形,就在他的體內,自成一界。
所有侵襲而來的混亂風暴、毀滅法則,一旦靠近他周身三尺,便會被一股至高的“秩序”強行同化、梳理,而後被他身後的輪迴石磨虛影,輕描淡寫地碾碎,化作最精純的本源能量,澆灌著那棵愈發茁壯的枯榮道樹。
吼——!
一座扭曲山脈中,一頭體型堪比山嶽、渾身長滿腐爛觸手的畸變巨獸,被王平安的氣息驚動,猛然甦醒。
它張開佈滿層疊利齒的巨口,噴出一道蘊含著“腐蝕”與“凋零”法則的灰色洪流。
王平安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冥土世界中,枯榮道樹輕輕一顫。
“枯”字道韻流轉。
那道恐怖的灰色洪流,在半空中便失去了所有威能,像是被抽乾了水分的枯枝,寸寸斷裂,消散於無形。
緊接著,“榮”字道韻勃發。
一股沛然的生機逆流而上,瞬間籠罩了那頭畸變巨獸。
巨獸眼中的暴虐與瘋狂凝固了。
它龐大的身軀,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煥發生機。
腐爛的觸手脫落,長出光潔的面板;渾濁的眼眸,變得清澈。
然而,對於一個由混亂構成的生命而言,極致的“生”,便是極致的“死”。
在一聲短促而茫然的悲鳴中,它的身軀轟然解體,化作漫天光點,被王平安的冥土世界盡數吞噬。
一路行來,皆是如此。
他如同一位巡視自家領地的君王,任何膽敢挑釁的“雜草”,都會被毫不留情地拔除,化作滋養花園的肥料。
隨著他不斷深入,眉心那枚已然蛻變為“神性之核”的印記,跳動得愈發劇烈。
它與那遙遠巢穴中邪神本體的聯絡,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轟!!
一股無法形容的、混雜著暴怒、驚疑與極致忌憚的恐怖意志,跨越了無盡時空,如同一柄無形的精神重錘,狠狠砸進了王平安的識海!
這股意志,試圖在他的腦海中勾勒出最恐怖的幻象。
他的家鄉世界,在他的眼前一寸寸崩塌,化為宇宙塵埃。
李常光的光繭,光芒散盡,化為飛灰。
所有他珍視的一切,都在這股意志的描繪下,走向終結。
這是源自神祇的意志衝擊,足以讓任何一位道心有瑕疵的強者,瞬間崩潰,淪為行屍走肉。
王平安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他的識海中,那棵紮根於冥土世界的枯榮道樹,枝葉搖曳,其上那枚新生的“無畏”法則印記,驟然大放光明!
“就這點本事?”
王平安的神念,化作一抹冰冷的譏誚,反向衝擊回去。
“你的恐懼,我早已品嚐過。”
“現在,輪到你來品嚐我的了。”
那股邪神意志,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燙了一下,猛然一縮,帶上了更深的驚怒。
它無法理解!
為什麼這個凡人,不僅能抵擋它的意志,甚至還能反過來,讓它感受到一絲……顫慄!
王平安懶得再理會這敗犬的哀嚎。
他甚至藉著這次意志的碰撞,更加精準地鎖定了對方的位置。
簡直是黑夜裡的燈塔,愚蠢得可笑。
他的視線,被前方一片廣袤無垠的廢墟所吸引。
那是一片世界的墳墓。
巨大的、已經失去所有神性的星辰殘骸,如同墓碑般插在虛空中。
斷裂的、綿延不知多少萬里的宏偉建築,訴說著昔日的輝煌。
王平安甚至能感受到,空氣中還殘留著無數文明印記的悲鳴,它們被邪神吞噬了世界本源,連輪迴的資格都被剝奪,只能化作這神國的一部分,永世哀嚎。
這就是邪神的“食物殘渣”。
王平安的目光,沒有憐憫,只有愈發深沉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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