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恐懼深淵掠奪的“恐懼”之力,是為了對抗那柄白骨長矛上殘留的“無畏”神則。
瘋狂之地的“混亂”,則是為了維持祂瀕臨破碎的神格,不至於徹底崩塌!
一切,都有了答案。
王平安的眼神愈發冰冷。
他的意志繼續深入。
他“看”清了神諭者本身的構造。
她根本不是信徒。
她只是邪神在陷入沉睡前,從自己重傷的靈魂本源上,撕下的一縷微不足道的碎片。
一個安裝在凡人軀殼裡的“監控探頭”與“傳聲筒”罷了。
一旦與本體的聯絡被自己這更高明的“駭客”強行中斷,她便會立刻因為反噬和法則衝突而枯萎、消亡。
“那麼……”
王平安的意志,鎖定了最後一個,也是最關鍵的資訊。
“你的本體,又藏在哪裡?”
神諭者那已經渙散的靈魂,在“秩序”的威壓下,不由自主地呈現出了最後一幅畫面。
那是一片被永恆混沌風暴籠罩的虛無之地。
風暴之中,漂浮著無數巨大到難以想象的古神殘骸,每一具屍骸上,都殘留著令人心悸的法則餘韻。
而在那片神之墓地的最中央,一個巨大到無法形容的、如同腐爛心臟般的血肉巢穴,正在緩緩搏動。
那就是邪神的本體!
神骸之地!
王平安甚至還看到了,在那巢穴周圍,有數道比神選者卡洛斯強大百倍的氣息,如同忠誠的衛士,沉浮在混沌之中。
那是邪神最強大的“使徒”。
就在王平安準備收回意志,結束這場“掠奪”之時。
一個被神諭者,或者說被邪神意志本身,壓制在最深處的記憶碎片,意外地翻湧了上來。
那是一幅……無比熟悉的畫面。
是他的家鄉世界!
他看到,在邪神的視角下,除了那三大禁地,還有兩處地方,也曾被祂的意志所窺探。
一株通天徹地,一半燃燒著永恆死寂之火,一半卻又蘊含著無盡輪迴之秘的……焚寂古樹!
一座陰氣森森,鬼影重重,埋葬了萬千亡魂,卻又在孕育著某種至高死亡法則的……萬鬼死城!
邪神的意志,曾試圖將觸手伸向那裡!
但似乎因為某種原因,最終放棄了,轉而選擇了更容易掌控的絕望、恐懼與瘋狂。
轟!!!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冰寒刺骨的殺意,從王平安的身上,轟然爆發!
如果說,之前的伐神,是為了守護,為了破局。
那麼現在,一切都變了。
那是一種自己的珍寶,被一隻骯髒的臭蟲覬覦、窺伺後的……極致的噁心與暴怒!
他守護的一切,他戰鬥的意義,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就早已成了這個垂死邪神的備用藥方!
咔嚓——
神諭者的身體,在這股驟然爆發的恐怖殺意下,再也無法維持形態。
她體內的最後一絲混亂本源,被王平安那蘊含著滔天殺意的“秩序”法則,徹底蒸發、湮滅!
她臉上的恐懼與絕望凝固了。
隨即,她的整個身體,從腳開始,寸寸化為最微末的飛灰,消散在風中。
沒有慘叫。
沒有遺言。
一位曾經執掌一城生殺大權、代神行走於世間的神諭者,就這麼被從“存在”的層面上,徹底抹去。
只留下一絲被輪迴之力淨化過的、茫然的純淨真靈,被王平安隨手一揮,投入了未知的輪迴之中。
整個黑石城,死寂一片。
所有的畸變者,所有的審判者,都匍匐在地,連靈魂都在顫抖。
王平安緩緩轉身。
他站在神殿的最高處,俯瞰著這座扭曲的城市,俯瞰著這個衰敗的神國。
他的目光,彷彿穿透了無盡的混沌風暴,落在了那片遙遠的神之墓地。
“神骸之地……”
他輕聲低語,聲音中帶著一絲令人心膽俱裂的冰冷笑意。
“原來,你不僅是個重傷的廢物。”
“還是個……覬覦我故鄉的竊賊。”
“很好。”
“你的病歷,我收下了。”
“接下來,就由我親手為你開出最後的藥方。”
“——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