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深吸一口氣,將表格小心翼翼地收好。
她知道,這件事她不能就這麼過去了,必須當面去問個清楚。
中午,到了給陸振東換藥的時間。
沈青梧端著盛著紗布、藥水和鑷子的托盤,輕輕推開了陸振東病房的門。
陸振東正靠在床頭,手裡拿著一本書在看。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目光落在她臉上,似乎察覺到了她與平日裡不同的情緒。
“來了。”他聲音低沉。
沈青梧“嗯”了一聲,將托盤放在床頭櫃上,沉默地開始解他身上的紗布,動作輕柔而專業。
病房裡很安靜,只有鑷子碰到托盤發出的清脆聲響。
“今天上午,市機關第一幼兒園的林園長來找我了。”
沈青梧低著頭,一邊用蘸著藥水的棉球清理傷口,一邊看似平靜地說道。
陸振東握著書的手指微微一頓,但沒有說話。
“他說,小滿可以去他們幼兒園上學了。”
沈青梧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看向他,清澈的眼眸裡帶著探究和一絲複雜的情緒,
“是你幫忙找的人,對不對?”
陸振東迎著她的目光,沒有否認。
他將書合上,放到一邊,語氣平淡得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舉手之勞而已。”
這個回答,證實了沈青梧所有的猜測。
她的心顫了顫,喉嚨有些發緊,
“這怎麼會是舉手之勞?那是市裡最好的幼兒園,老百姓想都不敢想……”
“我跟小滿那孩子,挺有緣分的。”
陸振東打斷了她的話,他的目光轉向窗外,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
“看她懂事,總想著能幫就幫一把。”
他輕描淡寫說了一句,拿起書來繼續看。
可沈青梧知道,能給小滿這樣沒有戶口的孩子辦進市機關幼兒園,背後動用的人情和關係絕不簡單。
她可以想想象,為了這件事,陸振東也一定欠下了不少人情。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在這大過天的人情面前,任何言語都顯得多餘。
最終,她只能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動作,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輕顫,
“……謝謝你。”
這一次,她沒有再說“我會盡力治好你的傷”之類的話。
因為她明白,她力所能及為他做的,和他給予她們的幫助,早已不成對等。
這已經不是一場可以簡單還清的交易了。
一時間,沈青梧有些迷茫,不知這樣的人情到底怎麼還。
換好藥,沈青梧端起托盤走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陸振東的目光落在沈青梧的背影上,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最終也沒出聲。
當房門關閉,他從書頁中拿出一封信,看著上面早已褪色的字跡,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挲,眼底流露出追憶和淡淡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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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正好,馮志遠開著解放卡車,穩穩地停在了陶瓷廠大門口。
沈芝瑤利落地從副駕駛跳下來,臉上帶著奔赴戰場的昂揚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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