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市供銷社儲運科。
齊科長正對著一堆報表焦頭爛額,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進來。”他不耐煩地應了一聲。
門被推開,當他看清來人時,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上滿是震驚和惱火。
“陸振東?!胡鬧!誰讓你出院的!”
只見陸振東穿著一身乾淨的藍色工裝,臉色因為傷勢未愈而顯得有些蒼白,但他的腰桿卻挺得筆直,眼神沉靜如水。
他走到辦公桌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微微欠身。
這個動作牽動了傷口,讓他額角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齊科長,對不起。我之前,對您撒了謊。”
這一聲道歉,顯得無比沉重。
齊科長愣了一下,“撒了謊?什麼謊?”
“周燕燕不是我的物件。”
陸振東說道,
“她是我沒有血緣關係的表妹,是為了幫我澄清謠言才說在跟我處物件的,以至於我媽也誤會了,這才過來找您對我的個人問題表示擔憂。”
齊科長聞言,愣了,氣得猛一拍桌子,
“你糊塗啊!陸振東!這種事是能拿來欺騙組織的嗎?你把組織紀律當成什麼了!”
面對齊科長的雷霆之怒,陸振東沒有辯解。
他等齊科長稍稍平復了一下,才繼續說道,
“齊科長,我知道錯了,錯都在我。是我沒有處理好家事,給您和組織的工作帶來了麻煩。”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提到了關鍵。
“齊科長,至於我和沈青梧大夫的關係……我向您保證,到目前為止,我們之間清清白白,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出於一個同鄉的本分和一個退伍軍人該有的道義。”
說著,語氣更加鄭重了幾分,
“外界傳言她糾纏我,純屬無稽之談。”
齊科長死死地盯著他,從他的話裡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不同尋常的詞眼。
“‘到目前為止’?”
他眯起眼睛,像審視犯人一樣審視著陸振東,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陸振東,你別告訴我,鬧了這麼半天,你真對一個離了婚還帶著孩子的女同志動了心思?!”
這個問題,尖銳而直接,直指當時社會最根深蒂固的偏見。
辦公室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所有人都以為陸振東會立刻否認,會急著撇清關係。
然而,他卻抬起了頭,迎著齊科長不可思議的目光,平靜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齊科長,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齊科長被他這句回答噎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指著他,“你”了半天說不出話。
陸振東依舊沉穩,言語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她離了婚,是因為她有勇氣掙脫不幸的枷鎖。她帶著孩子,是因為她是一個負責任的母親。她靠自己的醫術救死扶傷,靠自己的雙手光明磊落地活著。”
陸振東頓了頓,繼續道,
“在我看來,失敗的婚史只能說明她有過一段不幸的過去,誰也不能因此定義什麼,我更看重一個人的品性、骨氣和擔當。”
他看著齊科長,眼神裡沒有了之前的躲閃和被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坦然的宣告。
“所以,如果組織要問我,對這樣一位值得尊敬的同志有沒有好感,我的回答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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