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如同平地驚雷,在小小的辦公室裡炸響。
齊科長徹底愣住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臉色蒼白、站都站不太穩,卻敢於挑戰世俗偏見、公然承認自己心意的年輕人,滿腔的怒火不知不覺間竟化為了一種複雜的震撼。
他撒謊是錯,但此刻,他敢於站在這裡,坦陳一切,甚至連自己未來的打算都毫不隱瞞,這份擔當和磊落,卻又是那樣的難能可貴。
這小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
“你小子……真是……”
齊科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繞過辦公桌,走到陸振東身邊,盯著他看了半天,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震得他身子一晃。
“行了!你自己家裡的事情,你自己處理,我也不摻合了,相信利弊你掂量的清。不過,檢查是肯定要寫的,欺騙組織這麼嚴重的錯誤,不能就這麼算了!”
“是!”陸振東立刻應道。
“但是,”
齊科長話鋒一轉,語氣緩和了下來,
“你敢作敢當的態度,我也看到了。現在,你什麼都別想,立刻、馬上,給我回醫館躺著去!這是命令!”
陸振東緊繃的身體這才微微一鬆,他鄭重地對齊科長點了點頭。
“是!”
在馮志遠的陪同下,他轉身,一步一步,沉穩地走出了辦公室。
.
沈青梧回到診室後,情緒一直難以平復。
她抓起桌上的搪瓷杯,一口氣喝乾了裡面已經冰涼的茶水,才勉強壓下心頭的火氣。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麼,氣季巧蓮的蠻不講理,氣周燕燕的陰險狡詐,還是氣陸振東那個悶葫蘆,被人欺負到頭上了,還只會用最笨拙的辦法去扛。
她坐下來,試圖讓自己平靜,可腦子裡反反覆覆都是陸振東那雙壓抑著痛苦的眼睛。
她拿起藥杵,想研磨藥材,可“砰”的一聲,力氣大得差點把藥臼給敲裂了。
她煩躁地放下藥杵,在診室裡來回踱步。
不行,她不能就這麼幹等著。
陸振東的傷還沒好,萬一他再犯傻,真把工作給丟了,那她欠他的這份人情,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想到這裡,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襟,轉身又朝著陸振東的病房走去。
就算是要吵架,也得先把眼下的危機解決了再說!
然而,當她推開病房門時,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沈青梧的心猛地一沉。
他去哪兒了?
她立刻轉身,快步衝出醫館,一眼就看到姜老闆正站在門口跟人說話。
“姜老闆,你看到陸振東了嗎?”她急切地問。
姜老闆指了指巷子口,
“走了一陣了,馮志遠陪著他,上了車,好像是往市裡的方向去了。哎,沈大夫,他那傷……”
沈青梧已經聽不進後面的話了。
她腦子裡“嗡”的一聲,只有一個念頭——
他真的去找齊科長了!
這個傻子!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