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勇閉了閉眼,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說出那個數字,
“連東西帶現金,前前後後,少說也得有……有三百多塊!還有不少緊俏的票證!這還不算人家供銷社主任那邊的人情損失!”
“三百多……”
刁鳳琴一聽這個數字,腿一軟,又跌坐回地上,這次是真的哭都哭不出來了,只剩下絕望。
前面是許長安判決罰款的五百元,現在又是給許長平堵窟窿的三百元,一共八百元,這對於他們這樣的農村家庭,簡直是天文數字!
一年到頭,辛辛苦苦刨地,也就能落下百十來塊的純收入,這一下子就要掏空家底,甚至還不夠!
許長平更是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闖下了彌天大禍。
屋裡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寒風呼嘯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老爺子許大志像是下了什麼決心,猛地一拍大腿,對許大勇說,
“大勇,你放心!這事是長平惹出來的,我們許家認!砸鍋賣鐵,我們也要把這個窟窿給你補上!不能讓你因為這個孽障受牽連!”
他轉向刁鳳琴,
“老婆子,家裡還有多少錢,都拿出來!那頭過年準備殺的豬,明天就拉到鎮上賣了!還有剛收的那些糧食,除了口糧,也都賣了!”
刁鳳琴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看到丈夫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和兄弟許大勇那絕望中帶著一絲希冀的目光,最終還是把話嚥了回去,只是默默地抹了把眼淚。
許大志又看向跪在地上的許長平,厲聲道,
“你這個畜生!從明天起,你就給我出去多找幾份活幹!下力氣也好,做什麼都行,掙了錢一分不少地拿回來還債!什麼時候把債還清了,什麼時候算完!”
然後,他又轉向錢金桂,語氣緩和了一些,但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金桂,我知道這事委屈你了。但長平畢竟是你男人,這個家要是散了,對你也沒好處。你……你看看你那裡,能不能先湊一些出來?算我們……算我們借你的,以後一定還!”
錢金桂低著頭,擺弄著自己的指甲,沉默不語。
她心裡也盤算著,許家要是真倒了,她這個媳婦也落不著好。
但要她拿出自己的體己錢來填這個無底洞,她又萬般不情願。
許大勇看著哥哥一家為了彌補過失而焦頭爛額的樣子,心裡的怒火也消了一些,但更多的是沉重和無奈。
他嘆了口氣,“哥,光靠你們家……怕是也難。我……我再去找供銷社的主任說說好話,看看能不能寬限幾天,或者……或者少算一點利息。”
“另外,村裡的賬目,我也得趕緊想辦法做平了,不然上面查下來,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看了一眼依舊跪在地上的許長平,眼神複雜,最終化為一聲沉重的嘆息,
“長平,你好自為之吧!這次要是能過去,以後……以後給我安分點!再敢胡來,我親手把你送進公安局!”
說完,許大勇不再看他們,轉身掀開簾子,帶著滿身的疲憊和沉重,消失在寒冷的夜色中。
屋裡,許家眾人面面相覷,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和壓力,籠罩在每個人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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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小滿在沈青梧的懷裡睡得香甜,均勻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沈青梧和沈芝瑤並排躺在床上,藉著從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小聲地聊著天。
“姐,”
沈芝瑤翻了個身,側對著沈青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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