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這時才彷彿從震驚中回神,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希爾庫拉米亞,你…你怎麼會……”他伸出手想扶她。
少女卻猛地甩開阿爾的手,掙扎著就要往陰影外走,動作因疼痛而顯得踉蹌。
“想逃?!”雷歐動作快如閃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入手的感覺異常硌人,他眉頭一皺,非但沒松,反而更仔細地捏了一下
——這骨頭和肌肉的觸感,這估計連飯都沒吃幾頓飽的!
他力道稍減,嘴上卻不饒人:“這小妞想賴賬!我雷歐從不白乾活!”
“隊長!讓她走!求你了!”阿爾的聲音近乎哀求,眼神躲閃,不敢看少女,也不敢看雷歐。
“喲!看來是熟人?那更好!”雷歐冷笑一聲,根本不理會阿爾的哀求。
他猛地將少女的破爛衣袖往上一捋!露出異常的纖細手臂,讓空氣瞬間凝固
——那根本不是精靈,或者說不是任何人應該有的肌膚。
上面佈滿縱橫交錯的傷痕,新的覆蓋著舊的,有些地方甚至皮肉翻卷,滲著暗紅的血絲,邊緣已經開始潰爛,散發出若有似無的腥氣。
觸目驚心。
阿爾倒吸一口冷氣,瞳孔驟縮,本就白皙的臉上血色盡褪,彷彿看到了最恐怖的景象。
“行了,還傻愣著幹嘛!”雷歐一把將少女推向旁邊沉默如山的莫里斯,“你再看也沒用!你家在哪,趕緊先過去!”
他語氣雖然輕鬆,但態度卻是不容置疑。
少女被推得一個趔趄,撞在莫里斯冰冷的金屬護甲上。
她抬頭,對上遮住面容的牛角頭盔下猩紅的眼眸,巨大的壓迫感讓她渾身一僵,反抗的念頭瞬間被凍結。
莫里斯一言不發,高大的身軀微微前傾。
他那覆蓋著冰冷金屬護甲的鐵臂異常穩定地探出,一隻手臂小心翼翼地穿過少女的膝彎,另一隻手臂則托住她的後背和肩膀,以幾乎稱得上輕柔的力道,將她整個身體穩穩地託離了地面,如同捧起一件易碎卻重要的物品。
少女的身體因疼痛和突然的懸空而本能地蜷縮了一下,但在那寬闊、冰冷且絕對穩固的臂彎裡,她所有的掙扎念頭都被那猩紅眼眸的注視和這不容置疑的力量感徹底凍結了。
阿爾如夢初醒,機械地在前面小跑著引路。
一行人沉默地在空曠、詭異的街道上快速穿行。
雷歐警惕地掃視四周,心中疑慮更深:這丫頭,疼得發抖,卻一聲不吭?太反常了!原本還想讓菲莉斯施展個什麼隔絕聲音的魔法的,看來是多慮了。
阿爾最終停在一扇高大的、未上鎖的門扉前,直接推開。
眾人快速穿過一個精緻卻透著冷清的花園,進入一間亮著柔和光線的房間。
阿爾衝到櫃子前,手忙腳亂地翻出一堆藥瓶和繃帶堆在桌上,動作帶著一種神經質的慌亂。
莫里斯小心翼翼地將少女放在椅子上。
雷歐立刻上前,雙手穩穩按住她的肩膀,力量不大,卻帶著絕對的掌控意味:“逃不了的。”
史密斯默契地配合阿爾,輕輕捲起少女的衣袖。
當那佈滿新舊傷痕、皮開肉綻的手臂再次毫無遮掩地暴露在燈光下時,阿爾的手猛地抖了一下,藥瓶差點脫手。
他死死咬住下唇,強迫自己鎮定,顫抖著將白色的藥粉灑向最深的傷口。
“嘶——!”
藥粉接觸皮肉的劇痛讓少女身體猛地一抽,牙關緊咬,額頭上瞬間滲出冷汗,喉嚨裡卻硬生生壓住了任何痛呼,只有壓抑的、破碎的喘息。
刺鼻的藥味很快瀰漫開來。
當阿爾笨拙卻輕柔地將繃帶纏好最後一道傷口時,雷歐突然開口,打破了壓抑的寂靜:“行了,剩下的交給菲莉斯。阿爾,快帶我去找點吃的!我餓了。”
阿爾一愣,茫然地看向雷歐。
史密斯反應更快,立刻會意地拉住阿爾的胳膊,用力將他往門外帶去:“對,先去去找點吃的,我也餓了!”
半推半拉地帶走了還有些懵的阿爾。
房間裡只剩下菲莉斯和少女。
菲莉斯上前,沉默地解開少女身上那件早已破爛不堪的素衣。
當衣物褪下,露出少女遍佈傷痕、淤青和更多潰爛傷口的上半身時,菲莉斯那總是淡漠的異色雙瞳猛地一縮,冰冷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震驚。
少女感受到菲莉斯的視線,只是疲憊地閉上了眼,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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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三個人並排坐在花園冰冷的石階上。
阿爾失神地望著這精美卻空寂的庭院裝飾,仰頭望著頭頂那片由懸浮螢火構成的、虛假而美麗的“星空”,
雙手緊緊攥著膝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心中是尖銳的刺痛。
空氣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鉛塊,只有遠處偶爾傳來的、不知名的夜鳥低鳴,讓這昏暗中更添幾分寂寥。
雷歐用力拍了拍阿爾緊繃的肩膀:
“瞎想什麼呢!記住我那句話,活著就是最好的,沒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隊長…”阿爾嘆了口氣。
雷歐有些受不了這氣氛:“你家也真夠可以的!我們這麼大動靜,居然一個人影都沒冒出來?要不是看你翻箱倒櫃那麼熟練,我還真以為你帶我們闖進別人家了!”
還沒等阿爾開口解釋,一個清冷的聲音毫無徵兆地從庭院的陰影中傳來:
“人類,為何踏足此地?”
這聲音沒嚇到雷歐,卻讓阿爾如同被針扎般猛地彈起,瞬間變得手足無措,聲音也結巴起來:
“父…父王……”
“哇靠,你小子還真是個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