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瑞達的聖域

第7章 最後的“競技”

帝國首都“德拉奎因”,顯赫之名與傳奇人物燦若星河,卻終究託不起“卡瑞達大陸王冠明珠”的盛譽。

唯有道林斯頓

——這座自上古血火紛爭中便已矗立,承載著大陸記憶與無數英靈靈魂的殿堂,只有此方才配得上此等無上榮光。

它並非僅僅是維多克帝國冠冕上的寶石,更是整個大陸智慧與力量的熔爐。

作為帝國最高學府,道林斯頓的門檻即是“天才”,而天才在此,不過是漫漫征程的起點。

它曾歷經興衰,一度淪為舊貴族附庸風雅的精緻後花園。

然而,當百年一遇的魔法奇才——弗拉基米爾執掌學院權柄,頹勢便如積雪遇陽,頃刻消融。蒙塵的明珠被重新拭亮,其光芒愈發璀璨奪目,映照著卡瑞達的未來。

至於,弗拉基米爾是怎麼做到的?

誰知道呢,或許他也是百年一遇的蠢蛋吧。

也正式因為這樣的蠢蛋,現在整個維多克帝國的重要崗位幾乎都出自道林斯頓,或者是,出自那風雲變幻的一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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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競技場,人潮洶湧遠勝往昔。

或許是那突如其來的“變革”風聲,又或是這被渲染成“終局”的決戰,將全城的目光都吸附於此。

看臺之上,摩肩接踵,人聲鼎沸,幾乎要將空氣點燃。

老史密斯暗自慶幸聽從了雷歐的建議,早早鑽進了場下的休息室。若還像往常一樣擠在看臺上,他這把老骨頭怕已被狂熱的人潮給碾碎了。

幾日的觀戰下來,史密斯對雷歐與莫里斯的實力早已建立起磐石般的信任,正如雷歐那輕描淡寫的口頭禪:

“灑灑水啦!”

本該如此。

一切本應順遂如計劃:戰鬥伊始便直取目標,一拳將其擊暈,然後與莫里斯輕鬆橫掃其餘“歪瓜裂棗”,捧得最終桂冠。

隨之而來的山珍海味、豪華旅店、極品佳釀……彷彿已觸手可及。

可誰能告訴我,場上那些“替補”是怎麼回事?

他們周身散發的氣勢,舉手投足間顯露的戰鬥姿態,絕非“高階傭兵團”一詞所能概括!六人一體,無論是個人的戰鬥經驗,還是團隊的默契配合,都透著絕非等閒的凌厲——

尤其那個身著雪白鎧甲的女人。

從她踏入場地那一刻起,銳利的視線便如影隨形,牢牢鎖定了雷歐。不對勁!一股強烈的不安瞬間攫住了雷歐的心神。

“長官,所有資金都已押注‘嵐落’身上,這…有什麼特別的依據嗎?”副官緊盯著場中瞬息萬變的局勢。

只見“鋼劍”傭兵團的兩人尚未反應過來,便在“替補”與“嵐落”的夾擊下瞬間出局。

隨後,“替補們”依計劃開始“內鬥”,只是不巧,“嵐落”按照計劃是要要輪番對陣所有“替補”的,奈何他們現在根本不知道,或許也不需要知道。

“依據?”佈雷伊·安道爾倚在看臺欄杆上,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前幾天的比賽,你白看了?那兩人,不簡單吶~嘿,你瞧”他揚了揚下巴指向場內,

“替補一號多狼狽?嘖嘖,那力量…駭人聽聞!即便不是特製的訓練劍,就算是他們自己的佩劍,也扛不住那一錘。居然還敢用短兵硬撼鈍器?這算什麼?白銀戍衛的傲氣?呵,可笑!”他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那大漢確實力拔千鈞,之前的比賽皆是如此。”副官點頭認同。

佈雷伊卻搖了搖手指:

“我想你是說...蠻力?不,僅憑蠻力,不可能做到每場比賽都僅憑一個動作便解決所有對手。我說過,不要只看表象,真相都在表象之下,別等快死了才意識到這點....這麼說吧,這個叫莫里斯的,他每一次攻擊,都精準地卡在對手舊力已盡,新力未生,避無可避的瞬間。看似是硬碰硬的莽撞,實則是精心佈下的陷阱....他在引誘對手全力攻擊他故意露出的‘破綻’”

“當你以為抓住了機會,恰恰是你自身破綻暴露無遺的時刻。破綻與機會,雙方都是平等的,所謂的戰鬥,簡單來說,就是比誰的破綻更少。”

“那麼,這個雷歐呢?只憑莫里斯一人,似乎不足以支撐您如此豪賭的理由。”副官追問。

“那就更簡單了,他不要臉唄。咳,好吧,遊刃有餘,或者說...深不可測?”

佈雷伊話音未落,場中與雷歐對陣的替補已被他那疾風驟雨般的攻勢打得手忙腳亂,最終被繞到了毫無防備的身側,被一記勢大力沉的迴旋踢狠狠踹飛,如破麻袋般砸在競技場堅硬的石壁上,發出一聲悶響。

那陣勢絲毫不比捱了莫里斯一錘輕鬆。

佈雷伊打了個呼哨:“瞧見沒?之前的比賽裡,你可曾見過他如此直接、如此正面的兇猛攻勢?嘖嘖,還好替補二號穿了鎧甲啊,不然也慘了!”

“我一直難以置信,雷歐那種體型,怎會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力量,分很多種。”佈雷伊微微一笑,右拳隨意砸向看臺的石頭臺階。

轟!石屑紛飛,臺階應聲粉碎。

“這是力量。”緊接著,他伸出食指,對著另一塊完好的磚石邊緣輕輕一彈。

噗!

一個細小卻深邃的孔洞瞬間出現。“而這,也是力量。可別看他個子小小的,都是陷阱!這傢伙渾身都是陷阱!”

與卡洛琳並肩而立的白銀戍衛壓低聲音:“長官,一號二號敗得太快了。看來,只能啟動團隊戰方案了。”

卡洛琳默然頷首,利劍鏗然出鞘。餘下三名手下迅速與她匯合,組成一個攻守兼備的三角陣型,如同淬火的利刃,朝著雷歐與莫里斯碾壓而去。

“陣型不錯。”雷歐掃了一眼,點點頭,語氣平淡地點評著。

“過獎了。”卡洛琳的聲音透過冰冷的面甲,沉悶傳來。

“可惜,根基虛浮,鋒芒不足。”雷歐嘴角勾起一抹陰險的笑意。話音未落,莫里斯那山嶽般的身影已鬼魅般閃至雷歐身前,手中巨錘裹挾著開山裂石之勢,轟然砸向地面!

轟隆隆——!

大地如同被驚醒的巨獸般猛烈震顫,起伏!堅硬的土石地面瞬間化作洶湧的怒濤。“替補們”哪裡預料到會有這等純粹的暴力破局?腳下頓時踉蹌,陣型頃刻間東倒西歪,哪裡還有攻守兼備的陣形!雷歐豈會放過他們自己創造的戰機?身影如電,幾乎在觀眾眨眼的瞬間,已欺近三角陣最前端那名重甲戰士的身側。

他嘻嘻一笑化拳為掌,看似輕飄飄地印在對方胸甲之上:“小隊前鋒?!....破!”

噗——!

一聲沉悶至極的異響!一股勁力直接穿透堅固的鎧甲,目標是那根本沒有防備的臟腑!擔任前鋒的“替補”連悶哼都未及發出,身體便軟軟癱倒,意識沉入黑暗。

看臺上,死寂僅僅維持了一瞬,隨即被海嘯般的驚呼徹底撕裂!

“天啊!那是什麼力量?!”一個貴族打扮的男人失態地扯鬆了領結,眼睛瞪得溜圓。

“大地在顫抖!他是怪物嗎?!”尖叫聲來自一位花容失色的貴婦,她手中的絲帕飄落也渾然不覺。

“幹得漂亮!嵐落!碾碎他們!把他們全部幹掉!”粗獷的傭兵漢子激動得滿臉通紅,揮舞著拳頭咆哮。

“全部幹掉!!一個不留!!”傭兵漢子的身邊人一起起鬨大聲咆哮。

“我的錢!我的錢全押對了!老子這下發啦!哈哈哈哈哈哈!!”賭徒們欣喜若狂,瘋狂地拍打著欄杆,聲嘶力竭。

“哇!爸爸快看!飛得比上次那個還要高啊!”孩子們騎在父親的肩膀上,興奮地指著場內,小臉漲得通紅,莫里斯那魁梧偉岸的身影,和那無可匹敵的力量已經深入他的內心。

此時此刻,整個競技場彷彿被投入滾油的水,徹底沸騰!恐懼、興奮、震撼、狂喜,無數情緒交織碰撞,匯成震耳欲聾的聲浪,幾乎要將整個競技場掀一遍。

餘下三人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心緒不寧,莫里斯那恐怖的身影已如影隨形般籠罩而至!巨錘橫掃,帶起淒厲的風嘯!若非兩名中衛反應迅捷且配合默契,兩人拼盡全力才堪堪合力架住這雷霆萬鈞的一擊!饒是如此,巨大的衝擊力也讓他們氣血翻騰,手臂痠麻。

戰場之上豈容分神?潛藏著致命獠牙的往往隱藏在突出的威脅之後,雷歐出手。

他的身影遊走在那彷彿波濤一般起伏的地面中穿梭如鬼魅,如履平地,那兩名因抵擋莫里斯而忽視了對雷歐的監控的替補。只覺眼前一花,脖頸側面已傳來沉重如鐵棍般的撞擊感,是雷歐用未開鋒的劍脊狠狠拍下!

呃!.....

他來不及看清攻擊從何而來,劇痛伴隨著黑暗瞬間吞噬了意識。若非雷歐刻意留手,即便這未開封的特製訓練長劍,也足以將他的頸椎徹底粉碎。

莫里斯一錘之後緊接著拳頭如同攻城錘般印在其另一個人的皮甲上。

只能聽到,砰!咔嚓!一聲清晰的骨裂聲被淹沒在觀眾的喧囂裡,那本該擔任中衛的替補如同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硬皮甲上赫然印著一個凹陷的拳印,人在半空便已昏死。

“嘶——!”看臺上響起一片整齊的倒吸冷氣聲,緊接著是更猛烈的歡呼與咒罵。

“那是什麼速度?!”

“劍脊!他用的是劍脊!留手了!”

“廢話!不然直接斬首了!狠!...強!!”

“完了!‘黑狼’的人全完了!我的金幣啊!”一個押錯了注的倒黴蛋,此刻才如夢初醒,抱頭哀嚎。

“嵐落!無敵!!”支持者們則陷入了徹底的癲狂,嘶吼聲震耳欲聾。硬幣、帽子、甚至身上破爛的短衫也被興奮的觀眾拋向空中,一時間競技場上空五顏六色的雨點般落下,場面一度混亂不堪。

煙塵稍散,場中僅餘那道雪白的身影。

“就剩你了,我的小姐。”雷歐把玩著手中的長劍,劍尖挽出兩個凌厲的劍花,寒光閃爍。“別急別急,你其實有三個選擇,不妨聽聽看?”

卡洛琳持劍而立,氣息平穩,波瀾不驚:“哪三個?”

“一,認輸。這是我強烈建議的明智之選。”雷歐笑嘻嘻地豎起一根手指,故意停頓,吊人胃口。

“二嘛,”他又豎起第二根手指,“你任選我們其中一個當對手。你瞧,這很公平,我可沒有欺負人!”

隱藏在面甲後的嘴角,悄然勾起一抹美麗弧度,配合著他的表演:“那三呢?”

“三?”雷歐誇張地挑眉,語氣帶著戲謔,“三我一般不建議選的。你真有勇氣選?哇哦!嘖嘖,太勇敢了!那就三!”

他手指在莫里斯腰間隱蔽而迅速地輕點幾下——那是他們之間無需言語的暗號。

“三,就是你一個打我們兩個!”

“你還真是...沒變啊。”卡洛琳的聲音很輕,如同耳語。

雷歐聽得清楚,當下迅速阻攔正要衝鋒上前的莫里斯。

只一刻,他就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誰,以及她身上牽連的那張龐大蛛網,瞬間在雷歐腦中完成梳理!

——是他們!

放在以前,雷歐的本能會立刻驅使他在暴露前制服對方,然後遠遁千里,不留絲毫痕跡。他肌肉繃緊,幾乎就要付諸行動。

辛虧此刻他心中多了一份“思想”。菲莉斯的存在如同驚濤駭浪中唯一的錨,穩住了他即將自爆的心舟。這“思想”中傳來的聲音讓他冷靜下來,使得他強行壓下了那暴露在陽光下的本能恐懼。

“看來...”

雷歐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而清晰,眼神銳利如刀,“你選二。對手是我。”

莫里斯與雷歐目光短暫交匯,無需多言。他如山般的身軀默默後退,將場地中心完全讓出。

全場的觀眾終於從接二連三的震撼中找回自己的聲音,爆發出更加瘋狂、更加熾熱的嘶喊,如同沸騰的熔岩,幾乎要將整個競技場吞噬!

場外喧囂如雷,雷歐的內心卻已凍結成天幕山脈頂峰那萬載不化的玄冰。烈日當空,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足以凍結血液的刺骨寒意,卻穿透空氣,無聲無息地滲透向卡洛琳。

“開始吧。”雷歐清冷的聲音,如同冰稜墜地。

話音未落,雷歐身形模糊,一道殘影已撕裂空氣,瞬間出現在卡洛琳身前!他手中的長劍不再是凡鐵,而是化作了童謠中死神收割生命的鐮刀,帶著淒厲的尖嘯,直斬向那雪白鎧甲下脆弱的咽喉!

卡洛琳瞳孔驟縮,本能地揮劍格擋!

鐺!

金鐵交鳴!然而劍上傳來的力量卻輕飄飄的,彷彿斬在空處!不好!是虛招!卡洛琳心中大驚,她心中大驚,對上他怎麼能用常理!念頭剛起,雷歐的長劍已藉著格擋的反震之力,長劍劃出一道詭異刁鑽的弧線,忽得變成一個反手劍,再次抹向她的脖頸!

千鈞一髮之際,卡洛琳畢竟還是歷經過嚴酷的沙場之人,憑藉著無數次生死搏殺錘鍊出的本能,上半身極限後仰!

嗤啦!

冰冷的劍鋒擦著面甲下緣掠過,劍鋒在雪白的肩甲拉扯出一聲刺耳的撕扯聲,隨之留下一道醒目的劃痕!冰冷的金屬觸感緊貼肌膚,死亡的寒意讓她渾身汗毛倒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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