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劉暮舟一本正經道:“還有啊!你可要記清楚,你是有媳婦兒的人。”
易悟真聞言,皺眉道:“教主這是什麼話?我這十年來都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難道去破甲山一年半載我就不是我了?”
劉暮舟拍了拍易悟真的肩膀,搖頭道:“倒真不是怕你出格,行了,跟姚山主認識認識,我去瞧瞧小兔子。”
易悟真聞言,趕忙說道:“教主,她對我們……好像怨氣挺大的。”
劉暮舟嘆息一聲:“我……猜得到幾分。”
說完,劉暮舟朝著不遠處的帳篷走去。
渡龍山上的人,都有眼力見兒。易悟真剛離開軋藥碾,元白就接替了他。唐煙別看平常有點兒咋咋呼呼,此時卻幫著鍾月熬藥。這事兒她在金櫻子那裡沒少幹,也算熟悉。
此時姚玄參看了一眼瓶兒,沒好氣道:“你不去幫幫忙?”
瓶兒後知後覺點頭,“哦哦哦,就去,就去。”
姚玄參忍不住搖了搖頭,其實也不是怪瓶兒沒眼力,他覺得這是門風。
截天教的其他人他不知道,可就看見的這些被劉暮舟收攏到渡龍山的年輕人們,就看得出那座渡龍山的門風如何了。
唐煙一個觀景劍修,還是公主,卻沒半點兒架子。
元白金丹劍修,雖是妖族,卻比很多人更像個人。
反觀自己,來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想到去幫忙,更別說瓶兒了,自然更想不到。
姚玄參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悟真是吧?渡龍山,門房極好啊!”
易悟真先微微一愣,而後才笑著說道:“可能……是習慣吧。”
做好一個人,很簡單,卻也很難的。
此時此刻,劉暮舟到了帳篷外,見裡面一個穿著月白長裙、兔耳朵已經修煉到可以隱藏的女子,輕聲問道:“是不是覺得該來的時候不來,已經來不及了,我們這些人卻來了?”
鍾月沒回頭,卻說道:“不是怪你,我從沒想過你這樣的好人還會回來這個地方。是我自己沒本事,我要是能強一些,就不會看著那些從小就找我瞧病的人被妖獸吞了。”
劉暮舟走過去,看了一眼藥方之後,轉身開始幫忙抓藥。
“過不了多久、撐死幾個月之後就會好很多。那些妖獸身上的皮可以鑄造甲冑,我會花錢收購這些東西,四大商行也會,一旦有了利益在裡面,那些冷眼旁觀的人就會參與進來的。起初我怕那些人會因此禍害你們這些小妖,所以我跟昆吾洲之外的三洲與八荒話事人都談了,會有人巡查,但凡發現有人敢禍害無辜小妖,必死無疑。至於昆吾洲……我會盡力讓十二樓巡視各自轄區。雖然無法做到完美,但起碼能讓絕大多數人不必這麼擔驚受怕。”
此時鐘月才緩緩轉頭,她望著劉暮舟,輕聲問道:“你說了算?”
話音剛落,一道微風泛起,而後有個中年人走入了帳篷。
“算,起碼在我扶搖樓所轄之地,說了算的。”
劉暮舟才轉過身,就見曹遠山抱拳:“你說的不錯,短短几年,稱呼就改了。劉教主。”
劉暮舟抱拳回禮,“前輩怎麼來了。”
不遠處,姚玄參言道:“我叫的,事不是誰一個人就能挑起來的,這道理你比我懂。”
曹遠山微笑道:“他說得對,我也早就跟你說過,扶搖樓永遠站你這邊。”
劉暮舟笑了笑,“我沒想自個兒扛,著實扛不住。我只是想著稍微等一等,等我有本事將諸位前輩打服了,我自會在樓外樓下襬上十二把交椅,讓諸位都在坐坐。”
曹遠山聞言一笑,“你要真到七境,我信這話。但現在,差得有點兒遠哦。”
說罷,曹遠山朝著鍾月:“不止扶搖樓,還有盛德樓、瑤華樓、鎮野樓。”
鍾月愣了愣,而後轉過頭,自嘲道:“我一個四境小妖,何德何能讓你們這些大人物對我解釋?”
曹遠山笑了笑:“我有個兒子,叫曹同,字景齊。傻兒子收了個徒弟,姓薛,叫晚秋。晚秋小子跟我說,劉教主帶著他走的那段江湖,曾遇到個頂好的醫女,雖然不是人族,心腸卻好過許多人族。我也不是對你解釋,像你這麼想的人不在少數,一個個解釋我不要累死?我就是想說,我們在盡力。”
鍾月深吸了一口氣,搖頭道:“我真的沒怪誰,道理我都懂,天下太大了。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願意低頭看看,已經很不錯了。”
劉暮舟無奈一笑,“曹前輩,在外面等等我吧。”
曹遠山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與姚玄參交談了起來。
劉暮舟則是走到鍾月身邊,輕聲言道:“小兔子,怨天怨地也好,怨別人怨自己也罷,都行。打你自個兒守著這個麼小帳篷,別說幫更多人了,恐怕你想守著這些人都難。你曉得我為何來找你不?猜一猜?”
鍾月輕聲道:“大教主路過此地,來瞧瞧當年遇到的兔子精活著還是死了唄!”
劉暮舟神色無奈,這小兔子陰陽怪氣的,就是不好好說話。可劉暮舟能明白,她覺得她只是個小人物,大人物只是說得好聽,卻不會理會小人物的死活。
他摘下酒葫蘆灌了一口酒,而後開門見山道:“記得當初你給我講過一個猴子大王的故事,你們這些小妖能活的好,是因為有那個猴子大王罩著對嗎?”
鍾月沒答話,劉暮舟只得繼續說道:“我弄了一座山頭兒,又找了很多很多人。我想學你那猴子大王,我來罩著大家,讓大家都能過得稍微好一些。”
說罷,劉暮舟笑問道:“你來不來?”
鍾月微微一怔,過了許久後才說道:“我……我又能做什麼?”
劉暮舟輕聲道:“做你一直做的,讓後來的人瞧瞧,很多事跟是不是大人物、有沒有很高的修為無關,重要的是想這麼做,願意這麼做。”
此時此刻,帳篷之外,姚玄參深吸了一口氣,嘆道:“曹樓主,服不服?”
曹遠山笑道:“沒什麼服不服的,人家敢想敢做的事情,換成你我就不成嘍!”
姚玄參本來還在想,專門繞道,就是為見這個小兔子精?
直到此時聽到劉暮舟說的話,再瞧見劉暮舟帶來的這些人,他才恍然大悟。
炎宮要落地昆吾洲,他知道往後進來的人,不一定都會像最早來的人一樣。所以,他要往炎宮樹一道標杆,就是鍾月。
劉暮舟是要讓未來的截天教弟子瞧瞧,善惡與族類無關,做事與修為出身無關,關鍵是有沒有開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