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紅塵

第378章 誰賣誰(上)

哪成想青瑤捂著額頭,無奈道:“你看你,又說了不該說的。她只知道主人閉關,可不曉得主人去了昆吾洲。這下好了,她又知道了一個不該知道的秘密。”

金櫻子這次是真快哭了,“不是……你們非要說的,我沒問啊!”

見眾人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金櫻子也收起了笑意。

沉默幾個呼吸之後,她抬起頭,輕聲道:“我有個問題,本來是想問劉暮舟的,現在他不在,誰能答覆我?”

青瑤言道:“你先問。”

金櫻子沉思良久,而後沉聲道:“倘若有一天,神諭之中的災禍真的來了,原因是截天教救人,到時候怎麼辦?”

此時金無量微微一笑:“我曾問過教主同樣的問題,如今我用他給我的答覆,一字不差送給你。”

“要改變這個世道,最重要的不是去想如何改變,而是先動起來。不開始做是永遠做不到的。”

道雖邇,不行不至。事雖小,不為不成。

當年宋青麟所贈書籍,劉暮舟翻看不多。但好巧不巧,就翻到了這一句。

金櫻子沉默了許久,而後沉聲言道:“渡龍山開峰與否我不在意,但我要在觀天院開第八閣,我所收,煉氣士或凡人皆可,我要傳醫理醫道。”

青瑤嘴角微微上揚,揮手扯去屏障,而後言道:“李卞、霜草。”

大約過去百十個呼吸,兩道身影先後落於欲來橋上。

霜草不耐煩道:“忙著呢,什麼事?”

青瑤笑道:“我做主,觀天院開第八閣,醫閣。你們二位若是沒什麼意見,就煩勞霜草山長聯絡天工一脈,讓葉仙城找人動工。”

霜草眨了眨眼,望向金櫻子,笑著說道:“這是又拐來一個?我還以為就他有這本事,萬萬沒想到,真是近墨者黑。我沒意見,李卞你呢?”

李卞揉了揉眉心,“還好當初就做好了準備要不斷擴建,留下了位置,不然佈局就不好看了。”

都這麼說了,自然就是沒意見。

此時金無量笑著說道:“我都能預想到未來,有少年走江湖,一手醫術,一手劍術。回頭我再送你兩把劍,與你那把寸何用,三把劍,寸、關、尺。”

頓了頓,金無量又道:“但你想了沒有,搗藥山那邊你怎麼說?”

金櫻子聞言一愣,“哎呀!這是個大問題啊!”

哪成想青瑤已經翻出名冊,將金櫻子寫了上去。然後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遞給金櫻子一枚令牌。

“麻煩?那就慢慢解決,反悔是來不及了。”

說完,她看了紅拂一眼,“咱倆不是還有事情要忙嗎?”

紅拂恍然大悟,“哦對對對,走走走。”

兩人瞬間不見蹤跡,連給金櫻子反悔的機會都沒有。

見金櫻子滿臉懊惱,金無量大笑這走去按住她腦袋,輕聲道:“傻得可以,但沒事,你哥我在,不叫事兒。”

金櫻子抬手拍開金無量的手臂,“我幾時答應讓你當我哥了?你這歲數當我爺爺都行!走了,我也忙。”

劍氣拔地而起,人也很快消失不見。

剩下幾人一下子都笑了起來。

事實上,金櫻子這幾個月來所作所為,大家都看在眼裡。

霜草笑著說道:“那年在棲霞山,我那表妹夫曾說起過個故事。他說走了這麼多年江湖,形形色色的人不知見了多少。能說出來的,就都是印象深刻的。說有些山裡長大的孩子拿著家人牙縫兒里扣出來的錢進城讀書,一年下來,回鄉之後卻嫌棄自家的茅廁凍屁股。還有些孩子,一樣是山裡長大的,一樣拿著家裡省吃儉用出來的錢去城裡讀書,可每到農忙時節,他總惦記著自家麥子。”

李卞點了點頭:“所以教主不是叮囑我們,對觀天院那些孩子,不能告訴他們哪件事對或哪件事錯。只能是教本事的同時,教其辨別善惡就好。將來他們離開了觀天院,事對或錯就不是那麼絕對了,說到底還得是自己去分辨。”

這點其實與陳默的教法兒不謀而合,他在書院期間,就從不以自身、以他人見解去給學子們講解文章,能讀到什麼見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非要解釋某句表達了作者什麼心境的這種事,他從不做。

看金櫻子,就知道其實整座搗藥山門風都不算差。倘若他們一直以來教金櫻子的,是違背神諭便是錯,那金櫻子無論如何也不會主動出手去幫那些尋常人。

此時金櫻子也回了自個兒的屋子,問了一句方才那位老人家哪兒去了,卻又沒仔細聽那人答話,只是坐在一圈兒熬藥的砂鍋之前,怔怔出神。

今日青瑤跟紅拂還有大家,給了她一個臺階,她也就著臺階走了下來。

事實上,從聽到劉暮舟這些年所作所為,到看到妖禍起,渡龍山上這些人忙東忙西后,她心中對於魔教二字早就有了動搖。

特別是親身走入那些凡人堆裡後,再想起山門高掛的懸壺濟世四字,她就越發的想留在這裡,多做些什麼。

於是在將煮好的藥全部送出之後,金櫻子取出紙筆,開始寫信了。

開篇第一句,四字而已:“弟子不肖。”

……

隨著渡龍峽兩側石壁有了青苔,漫山遍野的春花逐漸開盡,卸春江水線再次拔高,觀天院弟子便也都換上了春裝。

但南境昆吾洲,還是一如既往的酷熱難耐。

天亮之後,截天教的船要往西去,但教主會向東,去往魁山國。

若劉暮舟孤身一人,誰都尋不到他的蹤跡。可要是帶了人,難免會洩露行蹤。

不過元白例外,畢竟元白不是人。

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劉暮舟便先煮了一碗茶。

沒想到尚未到卯時呢,虞丘採兒突然間推開了門。

劉暮舟端著茶碗,一臉懵。

“師姐,有事兒?”

虞丘採兒也不關門,邁步走到劉暮舟茶几前,面無表情道:“你起來!”

劉暮舟被嚇一跳,趕忙起身,嚥下一口唾沫之後,問道:“這……這是怎麼啦?”

哪成想虞丘採兒突然張開雙臂,死死抱住了劉暮舟。

後者瞬間愣住,回過神後,趕忙言道:“師姐,你……你先鬆開。”

虞丘採兒並不理會,只是說道:“起初挺討厭你的……說來也怪,應該後來你從渡龍峽把我撈起來抱回去後,不知怎的就喜歡你了。剛開始沒在意,是那次在客棧喝酒,看你跟鍾離沁坐在一起,心裡極不是滋味時才發現的。”

說著,她鬆開了手。

見劉暮舟眉頭微微皺著,虞丘採兒笑著說道:“想了很久,越往後就越沒機會說了。日後我常在昆吾洲,恐怕以後沒有什麼見面機會,你就當……就當我把你那一抱還回去了。對了,這次去山外山,本想拿回劍鞘的。但想到你日後去提親免不得要打架,還是到那日你去取吧。我娘……就麻煩你了。”

劉暮舟眉頭皺的越深,總覺得哪裡不對,於是問道:“你很怪啊?出什麼事了?”

虞丘採兒轉過身,笑著說道:“能出什麼事?我說出這些話後,你我還能像從前那麼相處?就當我提前與你告別了。”

腳步聲音漸遠,劉暮舟的眉頭卻沒舒展開來。

突然間這麼一下子,讓劉暮舟有些擔心。

此時門口出現兩道聲音,一個喊師父,另一個喊著爹。

劉暮舟深吸一口氣,答覆道:“進來吧。”

兩個姑娘進來,都沒敢提方才瞧見聽見的事情。蘇夢湫只是說道:“快到地方了,師父得安排安排人。”

劉暮舟抿了一口茶,而後沉聲道:“煙兒跟易悟真在我說過的那個村子裡等我,那裡有個兔子精。鍾離鳳台說要帶著呂遊自己走一走,讓他們自己去吧。其餘人跟隨蘇夢溪先去仙羽門附近,先挑地方。你自己看看帶誰去一趟盛德樓,以後盛德樓是你炎宮鄰居了,還是要打個招呼。”

唐煙聞言,皺眉道:“你不帶我啊?把我裝進巽宮不就行了?”

劉暮舟卻道:“我只帶元白,先不帶你。但不會讓你等太久,至多三兩日。”

唐煙撇著嘴,嘀咕道:“那好吧。”

最後一句話,劉暮舟望著蘇夢湫,沉聲道:“虞丘採兒不對勁,你跟夢溪,好好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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