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老祖兒在山上這麼久了,你……你起碼先放開他啊!正月十五了,吃個團圓飯不行嗎?”
葉鍛望著高座一個比他還年輕的男子,卻一口一個爹。
近兩百年來,那座兵廬的實際掌控者其實是葉潮生。
見葉潮生不理,葉鍛輕輕踢了葉頡一腳,後者無奈,只得硬著頭皮開口:“爺爺!那兩位小師公沒招惹你,你幹嘛把他們關屋裡呀?這麼整不行的,人家都是截天教的人,咱們是要跟截天教開戰嗎?”
父子倆站在月亮門外,誰都不敢進去,只敢扯著嗓門兒喊。
哪成想此時,後院兒水榭之中,青年冷漠開口:“你們要是不想姓葉了就在這裡給我嚎!老混蛋無情無義罪有應得,我說過不准他出現在她墳前,他竟敢不拿我說得當回事?那他就跪在她墳前,好好認錯吧。”
葉頡皺了皺眉頭,“爺爺你這就有點兒不講理了,那山頭兒是老祖兒買下來的,人家去去怎麼啦?難不成自個兒買的地自個兒去看還不成?”
轟的一聲,屋中一道火焰漣漪四散開來。
門前站立的葉頡都沒弄明白咋回事,就被漣漪掀翻了出去。倒是葉鍛,沒事人一樣,只是衝著後院皺眉道:“爹,此事錯不在老爺子,你不能把老爺子對你的忍讓當成理所應當吧?你要再這樣,兒子我可要學你了!”
葉頡猛地抬頭,眼皮狂跳。
記憶中老爹在爺爺面前比自己還孫子,今日這是吃錯藥了怎麼著?怎麼突然間變得如此硬氣啊?
嚇得葉頡趕忙爬過去扯了扯葉鍛袖子,“爹……爹,莫說胡話啊!”
結果此時,月亮門被一道火焰轟碎,葉鍛皺了皺眉頭,揮手同樣祭出一道火焰,這次可沒讓火焰漣漪傷到葉頡分毫。
裡頭一身紅衣的青年大步走到葉鍛面前,眯眼望著比他矮半個頭的乾兒子,沉聲道:“你長本事啊?覺得修為趕上我了?學我?來,你學一個試試!”
葉鍛皺著眉頭,低頭抱拳:“兒子修為幾十年前就趕上爹了,兒子慫,不是因為怕爹,是因為敬爹。這次,爹做的太過了!”
此時此刻,葉潮生朝前一步踏出,與葉鍛針鋒相對:“你要如何?也拿捆仙絲穿過我的琵琶骨,讓我跪在你面前?本事夠了就來試試!”
葉鍛無奈道:“爹!你該放了老爺子,從當年到現在,一直是他在步步忍讓。若非為了成全你故而閉關之後自封五識,你心心念唸的那位姑娘苦苦叫門他怎麼會不開,若開了門,她怎麼會死?”
此話一出,葉潮生瞬間怒氣翻湧,猛的抬腳狠狠踹在葉鍛身上,罵道:“好好好!我把你從死人堆里拉出來,養你長大,教你本事,你竟為了一個外人如此忤逆?”
葉頡嚥下一口唾沫,趕忙跑過去攙扶葉鍛,擔憂道:“爹,你……”
話未說完,葉鍛抬手打斷葉頡,隨後啐了一口帶血濃痰,再次抬頭看向葉潮生。
“爹只要放了老祖兒,怎麼都成。這不是胳膊肘往哪兒……”
話未說完,葉鍛突然往西南望去。
虛空碎裂的動靜太大,不由得這父子二人感受不到。
可就是這一眼,二人突然同時感受到一股子滔天怒火,還不等二人弄清什麼情況呢,五種顏色的六把劍已經破空而至懸在葉家上空。
緊接著,六把劍發出陣陣轟鳴,而後就有混沌劍氣四散而開,像是一口大鍋,將靈渠一側的葉家死死叩於底部。
葉頡眼皮狂跳,這氣息……完犢子!
那傢伙平素瞧著和氣,發起火兒來他也不是沒見過啊!
此時此刻,劉暮舟站在一座山巔石壁之下,不遠處就是個墳包,而墳前有個老人被捆仙繩穿透琵琶骨反綁著胳膊,用一道四方印懸浮上空,壓著其跪在墳前。
嶽不山也死死皺著眉頭,走上前沉聲問道:“老酒鬼,你……”
陳櫻桃跟宋青麟對於葉仙城,也不陌生。
陳櫻桃冷聲道:“竟敢用如此狠毒的手段?”
宋青麟只是望著劉暮舟,他知道劉暮舟脾氣好,但他也見過劉暮舟為數不多發脾氣的時候。
所以他拉開陳櫻桃,又將嶽不山往後稍了稍。
看方才劍去之處,應該是靈渠葉家。那葉家家主與兵廬葉潮生也就是金丹巔峰,以劉暮舟如今境界,也不必怕。
果然,劉暮舟拔出山水橋,輕而易舉一劍斬開四方印,而後走過去捏住束縛葉仙城的捆仙繩,一邊為其療傷,一邊破口大罵:“你他孃的忍了幾百年了還要忍?我就不信一個混賬徒弟能讓你束手就擒?捆仙繩穿琵琶骨,他幹得出來這事兒,你他娘也就能受著?”
葉仙城知道劉暮舟來了,就是沒轉頭。
此刻被罵,還是沒轉頭。
直到捆仙繩被劉暮舟抽出,他才忍不住悶哼一聲。
幾息之後,葉仙城苦笑道:“教主,老頭子我有錯。”
劉暮舟面無表情,也不搭話,只是猛的轉身,手持山水橋沉聲言道:“葉潮生,你當我截天教峰主好欺不成?”
破境之後,這一句話,方圓數百里皆能清晰聽見。
劉暮舟轉頭望向嶽不山:“給老酒鬼治傷,隨後帶來葉家!”
話音剛落,劉暮舟突然間化作數十道劍氣直往東去,天幕之上傳來的,是接連不斷的破空聲音!
葉仙城見狀,趕忙推開嶽不山遞來的丹藥,焦急道:“你還有心思給我藥?不趕緊去攔他?”
嶽不山硬是將藥丸子塞入葉仙城嘴裡,然後才說道:“攔什麼?我不攔!你啥時候見他發過這麼大的火兒?誰攔得住?你就求你那好徒弟嘴莫太硬,也能少吃一些苦頭。”
山君怔了半天,才回過神。
印象之中,劉暮舟的心湖就像是一潭清澈見底的靜水,就當初去積雷原那麼大的事情他心中都沒多大起伏,怎的今日心湖如此波濤洶湧?
而此時,嶽不山說了一句話,山君才算是懂了。
嶽不山攙扶起葉仙城,嘆道:“路上我也聽說了,截天教建立,你的職位不是太高。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但我猜他肯定心中過意不去。最早灌輸給他要留給渡龍一脈一個落腳地的,是你。西遊鑄劍,幫他買下渡龍山的也是你。青瑤來之前,一直是你主持渡龍山。甚至青瑤來了之後,很多事也是你在辦。他是個懂感恩念舊情的人,你這悽慘模樣被他瞧見,以他的脾氣,沒這般怒氣就有鬼了。”
頓了頓,嶽不山嘆道:“暮舟已經結丹,而你那徒子徒孫都未到元嬰,今日葉家有苦頭吃了。”
宋青麟也想得到,於是也苦笑著說道:“我也就是在二十年前的龍背山下,見過他這種想殺人的眼神了。”
陳櫻桃點了點頭,“是啊!”
與此同時,一道混沌劍氣墜入葉家,渾濁劍意四散開來,葉鍛轉頭看了一眼,當即就有些喘不過氣。
葉鍛都是如此,莫說葉頡了。
他提著一口氣,艱難開口:“劉暮舟,你……消消氣,我跟我爹正求爺爺呢。”
劉暮舟面無表情,只冷聲言道:“葉世伯,我與葉頡是朋友,你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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