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蘇子澈忍不住上前一步,聲音帶著急切和不捨。
那素白的身影並未停頓,只是抬起未受傷的右手,輕輕揮了揮,一個告別的姿態,徹底融入蒼翠山林。
蘇子澈伸出的手,終究緩緩垂下,緊緊握成了拳,指節發白。他站在原地,山風灌滿衣袍,帶來刺骨的涼意和巨大的空茫。
掌心的藥瓶尚有餘溫,空氣中殘留著她淡雅的幽香,和她最後那句關於“力量”與“天道指引”的話語。
她走了。帶著她的清冷與智慧,也帶走了他心中那份剛剛萌芽且尚不自查的情愫,他仍分不清她與故人。
然而,蘇子澈心中那份因她而起的熾熱情感與堅定信念,並未熄滅,反而如淬火之鋼,更加凝實灼熱。她雖離去,卻在他心中烙印下不可磨滅的印記。她的智慧,她的力量,她的悲憫,她的脆弱……都深深刻入心底。
“足夠的力量……天道指引……”蘇子澈低聲重複,眼神銳利如鷹隼,望向中山的方向,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決心。
他不僅要推行那刮骨療毒之策,更要積蓄那“足夠的力量”。他要讓中山強大,強大到足以承載她的目光,強大到……或許有一天,能讓她口中的“天道”,指向這片土地,指向他蘇子澈的身邊。
他最後深深凝望了一眼宋傾蕪消失的方向,彷彿要將那抹素白永恆刻入靈魂。然後,他霍然轉身,玄衣在風中獵獵作響,聲音沉穩而充滿力量,如同誓言:
“整頓行裝,即刻啟程,回中山!”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步伐堅定地踏上歸途。
一條荊棘與希望交織的王者之路,在他腳下延伸。
而那個清冷如月的身影,雖已離去,卻如同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漣漪,終將影響他未來所有的抉擇與方向。
他期待著,那所謂“天道指引”之日的重逢。
護衛們迅速行動起來,收拾著簡單的行囊,氣氛肅穆。蘇子澈走向自己的馬,手剛搭上馬鞍,動作卻驟然一滯!
一股極其細微、卻帶著刺骨寒意的波動,如同無形的漣漪,從不遠處——正是宋傾蕪離去的方向——擴散開來!
這寒意並非山風帶來的清涼,而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帶著衰敗與痛苦的冰冷!與他之前所中的蝕骨有些相似,卻更加純粹,更加……令人心悸!
蘇子澈的心臟猛地一沉!
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瞬間攫住了他!
“你們在此等候!”他厲聲喝道,甚至來不及多做解釋,身形已如離弦之箭般朝著波動傳來的方向疾馳而去!
玄色身影在崎嶇的山林間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速度快到了極致,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出事了!
循著那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冰冷的寒意,蘇子澈很快衝出了數百丈。繞過一片茂密的灌木叢,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瞳孔驟縮,渾身血液彷彿都在這一刻凝固!
只見前方一片相對平坦的草地上,那抹素白的身影蜷縮在地!不再是清冷疏離、遺世獨立的姿態,而是脆弱地、痛苦地蜷成一團,如同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蝶。
宋傾蕪渾身劇烈地顫抖著,牙關緊咬,發出壓抑到極致的、破碎的呻吟。她原本瑩白如玉的臉龐此刻呈現出一種駭人的青灰色,眉宇間凝結著一層肉眼可見的薄薄白霜!更令人心驚的是,她裸露在外的手腕、脖頸處,面板下竟隱隱透出一種詭異的、彷彿冰層碎裂般的細密幽藍紋路!
那刺骨的、帶著衰敗氣息的寒意,正是從她身上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
她似乎想掙扎著坐起,但身體完全不聽使喚,意識顯然已在極致的痛苦中渙散,那雙清澈的眸子緊閉著,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沾著細小的冰晶,脆弱得不堪一擊。
“宋姑娘!”蘇子澈肝膽俱裂,一個箭步衝到她身邊,單膝跪地,毫不猶豫地伸手想要扶起她。
然而,指尖剛一觸碰到她的肩膀,一股恐怖的、彷彿能凍結靈魂的極致寒氣猛地順著他的指尖竄入!蘇子澈悶哼一聲,整條手臂瞬間麻木刺痛,幾乎失去知覺!
這寒氣之霸道,遠超他之前所中的蝕骨!這根本不是什麼外傷或中毒,更像是……某種源自她自身力量的反噬!
“怎麼會這樣?!”蘇子澈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他猛地想起在響水澗她為自己壓制蝕骨幽曇時指尖縈繞的寒氣,想起在毒火殿她施展那驚世駭俗的“冰封千里”後瞬間蒼白的臉色,想起她為自己療愈灼傷時消耗過度的虛弱……難道……難道她每一次動用那強大的力量,都要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
看著她在冰冷的地上痛苦地蜷縮、顫抖,那平日裡清冷如月、彷彿掌控一切的身影此刻顯得如此無助和渺小,蘇子澈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傳來陣陣窒息般的劇痛。
什麼雪月閣不入凡塵,什麼天道軌跡,在這一刻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他只知道,她需要幫助,她不能就這樣倒在這裡!
“別怕,我帶你走!”
蘇子澈咬緊牙關,強忍著刺骨的冰寒再次伸出手。這一次,他沒有再試圖直接觸碰她的身體,而是迅速解下自己玄色的外袍,用厚實的布料包裹住雙手,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那蜷縮顫抖的冰冷身體整個抱了起來!
入手的感覺輕得不可思議,彷彿抱著一捧易碎的冰雪。她身體冰冷僵硬,那詭異的幽藍紋路在面板下若隱若現,寒氣透過厚實的衣料依舊源源不斷地侵襲著他的雙臂和胸膛。她似乎感覺到了一點外界的觸碰,緊閉的眼睫劇烈顫動了一下,發出一聲極其微弱、幾乎聽不見的痛苦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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