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未變,只願公主心意如初。過往種種,我等你想起。”安平侯目光沉邃如淵,牢牢鎖住姬榆。
烽煙驟起!姬榆眼前猛地炸開一片猩紅火光,鐵蹄踏碎焦土,一人一騎破開濃煙疾馳而來,嘶吼聲穿透金戈交鳴:“把手給我——!”
那張臉……始終模糊!無數碎片在腦中尖嘯、衝撞,試圖拼湊,卻只換來顱骨欲裂的劇痛。安平侯……安平侯……這名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她神魂俱顫!
想不起來!終究徒勞!
她眼前發黑,踉蹌後退,指尖倉惶間觸到冰冷的桌角,如同溺水者抓住朽木,整個人伏跌下去,失控地以拳抵額,試圖鎮壓那翻江倒海的痛楚。
驚呼聲中,一道身影迅捷如電。君無雙已至身側,寬大手掌不容抗拒地裹住她自傷的手腕,力道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禁錮,止住了她的動作。他的氣息冷冽如雪後松林,瞬間壓下了周遭的混亂。
姬珩一步踏前,將欲上前的安平侯擋在無形之外,聲音冷硬如鐵:“長華不適,侯爺請回。”
安平侯紋絲不動,目光如鉤,仍釘在君無雙懷中的姬榆身上。
姬珩眸色沉凝,字字如冰:“樞密院之事,本宮自會面稟父王。侯爺若有異議,”他下頜微抬,帶著儲君的威壓,“御前參奏,悉聽尊便。送客!”
話音未落,姬榆最後一絲清明潰散,徹底墜入無邊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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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深處,光影浮動。
有人守在榻邊,緊握著她的手。那指尖的溫度,穿過夢魘的寒冰,帶來一絲熟悉的暖意。燭影搖曳,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輪廓,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沉重,似有千鈞。
“……阿榆……”一聲低喚,輕若嘆息,彷彿怕驚擾了易碎的幻境。
姬榆竭力想睜眼,眼皮卻重若千鈞。縫隙間,只窺見那人袖口一抹暗繡的雲紋——烽火中那隻伸來的手,袖口便是這般紋樣!可面容依舊籠在濃霧之後,揮之不去。
“為什麼……記不起……”她於夢囈中掙扎,嗓音破碎。
握著她手的指尖驟然收緊,力道傳遞著無聲的承諾:“無妨。記與不記,我總在此處。”
一縷清冽的雪松冷香,混著極淡的龍涎餘韻,鑽入混沌的感知——是君無雙的氣息!姬榆睫羽微顫,終於掀開一線視線。視線朦朧,依稀辨出窗前一道挺拔的玄色身影。燭火跳躍,將他錦袍上暗繡的九曜星紋映得若隱若現,如同蟄伏的星辰。
金鈴輕響,沉而穩,不疾不徐。那人聞聲回身,墨玉蹀躞帶上的金飾隨著步伐微動。
“醒了?”君無雙的聲音低沉溫潤,似古玉相叩,關切隱於矜貴之下。
姬榆神思漸聚,驚覺此處並非寢宮或公主府。雅室靜謐,窗外雨聲淅瀝,簷下風鈴低吟。
“這是……?”她嗓音沙啞,指尖下意識攥緊了身上錦衾。
“寒舍。”君無雙走近幾步,距離拿捏得恰到好處,疏離中帶著守護。他執起青瓷壺,斟了半盞溫水遞來。杯身釉色溫潤,杯底卻刻著一朵凌厲的蒼梧雪蓮。
姬榆接過,指尖與他微觸即分。水溫適宜,顯然備置已久。她垂眸啜飲,清冽入喉,神思稍定。
“安平侯,不足為慮。”君無雙開口,聲音平穩,卻蘊含著磐石般的篤定,“蒼梧國書已抵禦前。朱雀街的聘禮,”他唇角掠過一絲冷峭的弧度,“入不了宮門。”
姬榆倏然抬眸,眼底驚疑一閃。
“燕昭與蒼梧,百年邦誼。”他語氣淡然,如同談論棋局落子,“若有人妄圖借聯姻興風作浪,蒼梧,不會坐視。”字字清晰,卻重若千鈞。
姬榆尚不知,這輕描淡寫的“不會坐視”,背後是蒼梧五萬鐵騎已如暗夜中的狼群,悄然陳兵邊境,弓弦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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