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如鉤,簷角冰錐折射著幽藍冷光。燕雪月倚在紫檀雕花窗前,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腕間青玉鐲。那鐲子沁涼如雪,就像姬榆母親那雙永遠帶著霜意的眼睛。
“原來竟是雪月閣主......“她喃喃自語,硃紅窗紗被夜風掀起,拂過面頰時帶著某種詭譎的溫柔。記憶深處忽然閃過零碎片段——玄鐵面具折射月華,雪色披風掠過梅枝,暗香裡裹挾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銀鈴驟響驚破思緒,少女猛地攥緊窗欞。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那些被刻意遺忘的夢境卻越發清晰:染血的戰甲,折斷的玉骨折扇,還有......漫天火光中漸漸模糊的素白衣袂。
“彩蝶。“她突然出聲,驚得端著安神湯的侍女踉蹌半步。鎏金香爐裡沉水香明明滅滅,映著少女半邊側臉宛如玉雕,“你說,這世上當真有人能未卜先知麼?“
“公主...“彩蝶慌忙跪下,銀托盤盞相撞發出清脆聲響。她望著青磚上蜿蜒的月光,忽然想起數日前占星臺上,國師望著星盤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抬手掀開簾子,看著窗外的夜色,“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彩蝶起身,拿了件裘氅替她披上。
“再過兩個時辰便黎明破曉了,公主大可再睡上一會兒。”
她已無半分睡意,將衣袍穿好,接過彩蝶遞來的暖手爐。
“我去院子裡走走,你們都不要跟過來。”
如今已到深冬,已是十分寒冷的時節,行過的途中,皆是冰雕蔌蔌覆於屋簷之上,樹木也皆是光禿禿的,即便尚未天明,然一片茫茫的白雪,在宮燈的映襯下,竟也讓四周顯得十分敞亮。
她順著園中的湖散著,隱隱發現不遠處的梅園後,好似有零星的火光,好似有人在燒著什麼。
想著此時應當不會有人敢在宮中使用明火燒著些什麼,可那火光分明,並不是她眼花。
她順著火光,繞著枝葉繁茂,梅香四溢的梅園走過去,遠遠望見一個身穿白衣宮裝的女子,一邊燒著紙錢,一邊隱隱在哭泣。
“父親,女兒無能,不得為您報仇……”
她的聲音雖然悲慼,卻還隱隱帶著些許堅忍與恨意。
姬榆在身後看了許久,終是掀開枝頭,走了過去。
“你在此處用明火,就不怕會被人發現嗎?”
那女子猛然轉身,含著淚的眼眶全是防備,片刻後看清來人,止住哭泣,跪於一邊到。
“公主恕罪,今日乃家父的忌日,心中十分難過,想以此來盡些孝心,請公主恕罪。”
她的聲音雖有些顫抖,卻並無怯懦之意,且是為了盡孝,心中倒有些憐憫。
“你是哪個宮中的?”
跪在身側的女子不禁咬緊嘴唇,卻仍然接著說道。
“奴婢乃三殿下宮中婢女,名喚瑤華。”
她看著那個女子,好似有幾分眼熟,然她十分確信自己從前並未見過她。
“既然是為了盡孝心,本宮自不會與你追究。”
她的面色終是有些緩和,卻聽姬榆繼續說道。
“不過,宮中自有宮中的規矩,此次你遇見我,無事倖免了,可倘若今日你遇到的是別人,是否也能逃過此次呢,你可知道?”
女子跪拜在地,“多謝公主大恩。”
“我是否曾在何處見過你。”
她瞧著她的模樣,終是好奇的問出口。
女子的頭埋得更低,渾身好似有些顫抖,“許是公主曾在殿下那見過奴婢。”
她點點頭,也不甚在意。
深夜的王宮,顯得平靜而祥和,絲毫沒有白日裡的繁華熱鬧,卻讓她覺得如此甚好。
這日,終歸是起了一個大早,她剛好尋思了一個新的菜式,一早便下廚房嘗試,於是整個清晨,一眾宮人便在嗅著她那香氣四溢的早膳開始了忙碌的一天。
“你這是準備的什麼,雖然聞起來倒是不錯,可你總歸不會一大早,便來噁心你三哥的對吧,上次的青蟲,可足足讓我拉了三天肚子。”
姬榆忍不住笑出聲來,“人家無雙殿下喝下去倒無任何事,唯獨三哥,嬌氣的很,依我看,三哥就不該投個男兒身,便該是個女嬌娥!”
姬珩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同你有什麼好計較的。”
接過姬榆遞過來的湯羹,倒還真是香。
“不過幾時起,你同無雙殿下關係如此親近,竟還主動誇讚起他,這可著實不易。”
她白了一眼,一把將剛盛起湯羹的勺子,往他嘴中送去。
“真是聒噪,吃飯竟還堵不住三哥的嘴。”
他燙的猛將湯勺拿出來,嘴裡的湯羹吐也不適,嚥下去也不是,最後終是狠下心,一口吞了下去,正想理論些什麼,一個婢女前來。
手裡提著一個用純白素紗罩著的籠子,裡面好似隱隱還閃著微光。
“啟稟公主,懷恩侯命人送了這個東西來給公主。”
她接過籠子,掀開素紗,數只閃著熒光,翩翩起舞的鳳舞蝶,正悠然的在籠中飛舞著。
她不禁有些訝異,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他竟還當真了。
雖替真正的姬榆感到不值,但到底覺得他是一個深情的人,眼下心中不禁也是有幾分敬重。
“懷恩侯現在何處?”
婢女看了眼廳內的公主,好似有些為難,而後終是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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