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同樣席捲著山腳下的棲霞谷,卻擋不住“醉仙樓”裡蒸騰的熱浪。
酒氣、烤肉的油脂香和香料脂粉味混雜在一起,幾乎凝成實質。
粗豪的江湖客暢快划拳,行商唾沫橫飛地談著買賣,角落裡幾個眼神閃爍、氣息陰冷的傢伙默默啜飲,整個大堂喧囂得如同煮沸的粥鍋。
“啪!”
醒木重重拍在油膩的條案上,聲音帶著一種揭破偽裝的快意與驚悚。
“靜一靜!潑天大事!盤踞落雲澗數十載、名動一方、素有‘清流雅望’之稱的漱玉盟——”
說書老頭兒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諷刺與寒意,“昨夜,被連根拔起,雞犬不留!”
“漱玉盟?!”
“這……這怎麼可能?!”
短暫的死寂後,是比之前更甚的、混雜著極度震驚與難以置信的譁然!
落雲澗雲霧繚繞,澗水淙淙,漱玉盟的總舵便建在那飛泉流瀑、修竹掩映之間,亭臺樓閣精巧雅緻,盟中之人更是常以詩會友、撫琴論道,一副超然物外的名士派頭。
盟主柳聽溪,更是以“溫潤如玉、急公好義”著稱,在周邊幾國都頗有清名!
這樣的地方,這樣的門派……一夜覆滅?還雞犬不留?!
“老頭兒!你莫不是被風雪吹昏了頭?漱玉盟……那可是柳盟主的地盤!”
有人拍案而起,滿臉不信。
說書老頭兒冷笑一聲,渾濁的老眼裡閃爍著看透世情的銳利與對那驚天手段的敬畏:
“清名?雅望?諸位!畫皮畫骨難畫心!那落雲澗深處,澗水清冽之下,埋著多少枯骨?那雅緻的亭臺樓閣裡,藏著多少齷齪骯髒的交易?柳聽溪那副君子皮囊下,裹著的可是比墨還黑的心肝!”
他聲音陡然轉厲,“雪月閣!是滄瀾山巔現世的神裔——雪月閣!撕破了他們這層人皮!”
“雪月閣?!”
這三個字如同九天驚雷,再次炸響。
剛剛因滄瀾神蹟而沸騰的酒館,此刻又被這顛覆認知的秘聞震得鴉雀無聲。
“正—是!”老頭兒激動地揮舞著手臂,指向北方那若隱若現的神宮輪廓。
“神宮現世,豈容邪佞玷汙門庭?漱玉盟,就是雪月閣掃塵除穢的第一刀!”
他深吸一口氣,渲染中帶著一種揭穿偽裝的痛快與對絕對力量的恐懼:
“想想那落雲澗!昨夜想必依舊風雅,絲竹之聲隱隱,澗水叮咚伴和。可就在這看似祥和的表象下,一道光!一道清冷得如同滄瀾神宮之巔凝結的月光精華,帶著審判與淨化的意志,‘唰——’地斬落!”
他手臂如刀劈下,“快!快過澗底升騰的雲煙!快過柳聽溪撥弄琴絃的手指!”
“漱玉盟倚仗那深澗天險佈下的、號稱‘萬邪不侵’的‘流泉清音陣’?哼!在那道審判之光面前,如同美人面上的一層薄粉,無聲無息就被抹去,露出了底下猙獰的底色!那柳聽溪?”
老頭兒臉上露出鄙夷又帶著一絲快意的神色,“據說還在他那‘聽濤軒’裡,對著滿架子的聖賢書和古董珍玩,與心腹商議著下一筆‘買賣’呢!連手裡的玉杯都沒放下,整個人‘咔嚓’一聲,連帶著他那滿屋子的‘雅物’,瞬間凍成了一座巨大的、剔透的冰雕!臉上的表情?嘿,只有凝固的、來不及收起的陰狠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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