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漱玉盟上下,從那些道貌岸然的長老到看似清秀伶俐的侍童,一盞清茶未涼的功夫!全滅!屍骨無存!連他們那建在飛瀑流泉旁、掛著‘清心寡慾’牌匾的亭臺樓閣,都被那至寒之力瞬間凍結、崩解,化作漫天晶瑩的冰塵,隨著澗風飄散,彷彿從未存在過!”
他眼中閃爍著對那絕對力量既恐懼又嚮往的光芒:“雪月閣的人?做完這淨化之事,如同從未踏足過那‘清雅’之地。現場乾淨得,只剩下被淨化過的、冰冷的澗水和依舊飄渺的雲霧。這才是真正神祇般的手段!撕碎偽善,滌盪汙濁,不留一絲痕跡!”
他猛地一拍桌子,聲音嘶啞,帶著一種天地翻覆的震顫:
“滄瀾神宮高懸,漱玉盟偽面崩解!‘神裔隱世,雪月為尊;閣啟之日,天命所歸!’箴言煌煌,豈是虛言?!得雪月閣者,必得天下!沉寂千年,一朝現世,便是以這落雲澗的偽君子之血,昭告天下——真神臨世,魑魅魍魎,無所遁形!”
死寂。
然後是徹底失控的混亂!
“漱玉盟……竟然是……天啊!”
“柳聽溪……偽君子……”
“雪月閣……這是要清算……清算所有……”
震驚、恍然、恐懼、對偽善被揭穿的快意、對未知力量的敬畏……無數種情緒在人群中爆炸開來。
更多的人臉色慘白,如同被戳破了什麼秘密,倉惶地推開桌椅,跌跌撞撞地衝入門外依舊凜冽的風雪中。
“雪月閣”的名字,連同“漱玉盟”這偽善面具被無情撕碎的震撼,以及那“得之可得天下”的箴言,如同最猛烈的瘟疫,瞬間席捲了整個大陸。
醉仙樓內的空氣,沉重得如同灌了鉛,預示著這世間所有隱藏的黑暗與偽善,都將在這神裔之後的寒光下,瑟瑟發抖。
一男子拿起桌上的酒杯淺嘗一口,一名侍從裹著風雪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後迅速退出,他放下酒杯,看著遠處。
他的目光穿透喧囂,落向窗外風雪肆虐的北方天際線。
那裡,滄瀾山巨大的輪廓在鉛灰色的天幕下若隱若現,山巔之上,一點難以言喻的清輝彷彿亙古存在,又似剛剛點亮——那便是新近現世,攪動天下風雲的雪月閣。
五年了。
時間確實如指間流沙,快得令人心悸。
五年間,他踏遍山河,從繁華帝都到蠻荒邊陲,從煙雨江南到朔風漠北。
他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歲月磨去了表面的稜角,沉澱下的,是深潭般的沉靜和刀鋒般的堅韌。
那個在五年前那個血與火的時光裡,如同人間蒸發般消失的身影。
所有的線索,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抹去,斷得乾乾淨淨。
他動用過一切能動用的力量,明察暗訪,懸賞追蹤,甚至不惜觸犯某些禁忌,探尋那些常人難以企及的秘地。
回應他的,只有沉默的風,冰冷的雨,和一次又一次噬骨的失望。
“雪月閣”…這個名字,如同黑暗中驟然亮起的微弱星火,點燃了他幾乎熄滅的希望。
阿榆,你在哪裡?
苦尋多年而不得,已讓他的心逐漸焦躁,如果找到那個人,定要狠狠懲罰她,讓她再也無法逃離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