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下一次見面,直接一槍崩了都不會有人說句不是。
趙威心裡冷笑連連,正欲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卻在無數的犯人裡面,一眼就看到劉小玉的身影。
這個曾經驕傲得像個孔雀的大小姐,十指不沾洋蔥水的存在,現在,卻像個普通農婦一般,脖子上掛著一條白毛巾,然後不停的機械式割著麥子。
她的手上還有紗布綁著,上面有血跡滲出,看得出來,這種辛苦的活兒,讓她吃苦不少。
但就算是這樣,她的動作也不能停,不然就會被喝斥,說她偷懶,還會面臨關禁閉,思想改造的下場。
趙威只是輕飄飄的一眼而已,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如此竟然和他對視了一眼。
正思索間,遠處麥浪裡傳來騷動——幾個犯人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人被按在泥裡,後腦勺露出熟悉的月牙形疤。
“是他!”黃毛暴喝一聲衝過去。趙威卻拽住他手腕,目光掃過監工腰間的電棍:“別莽撞。”
兩人混在送飯隊伍裡靠近,聽見疤臉犯人的嘶吼:“獎狀早賣了!那城裡人說趙威的東西值錢,能換糧票!”
趙威渾身血液凝固,順著對方視線望去,田埂上站著個戴墨鏡的男人,正用手帕慢條斯理擦汗。
“周隊長?”黃毛驚呼。那人聞聲轉身,墨鏡後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
趙威突然想起,流民鬧事那晚,周隊長帶隊來得異常迅速,而老會計兒子提到的“城裡人”...
一聲悶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
趙威在雨幕中狂奔,卻見拖拉機的轟鳴聲從農場後門傳來。他抄起地上的鐮刀,刀刃在閃電中劃出寒光——這次,他要親手斬斷所有陰謀。
“站住!”趙威舉槍朝天鳴響。
劉知青卻猛踩油門,拖拉機衝向浮橋。
腐朽的木板在重壓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趙威突然意識到不對勁——浮橋中央有幾根斷裂的橫樑。
“危險!”他的呼喊被淹沒在雷鳴中。
拖拉機前輪剛踏上斷裂處,整座浮橋轟然崩塌。趙威顧不上脫鞋,跳進齊腰深的河水中。
渾濁的水流裹挾著碎木片,一次次撞擊他的小腿。
當他抓住劉知青衣領時,對方已經嗆了好幾口水,手裡還死死攥著個油紙包。
趙威扯開油紙,裡面是幾張皺巴巴的獎狀,還有張泛黃的紙條,上面寫著“趙威立功檔案,速毀”。
“周隊長...他說只要毀掉這些...就能放我和小玉出去...”劉知青劇烈咳嗽著,嘴角溢位鮮血。
趙威猛地轉頭,卻見對岸周隊長正對著無線電低語,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兩輛軍用吉普。
“把人帶走!”趙威將劉知青推給黃毛,自己逆流而上。
暴雨沖刷著他臉上的泥漿,心底卻愈發清明。
獎狀不過是誘餌,真正的目標是檔案室裡那些記錄著救災物資去向、公社賬目明細的檔案。
吉普車燈刺破雨幕時,趙威已經摸到周隊長身後。
對方似乎早有防備,反手就是一記擒拿。趙威側身躲過,膝蓋頂向對方肋下:“為什麼?”
“你太礙眼了。”
周隊長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墨鏡後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那些流民不過是開胃菜,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你以為就憑你能守住榆樹囤的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