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個多小時,從趙家出來,她就變了!
趙教授那個老東西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他放在薄毯下的手悄悄攥緊了毯子邊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不能慌!絕對不能慌!
也許只是她孕期情緒波動或者公司壓力太大。
對,一定是這樣。
他垂下眼,濃密的睫毛遮掩住眼底翻湧的驚濤駭浪和一絲狠戾。
他必須更快,必須在她生下孩子之前,把那份束縛她更深的“羈絆”,牢牢捆在自己身上。
趙教授……看來留不得了。
車廂內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憂透過後視鏡,將後座兩人間這無聲的暗湧看得一清二楚。
看著南南緊閉雙眼眉宇間無法掩飾的濃重疲憊和痛苦,看著白瓊那瞬間僵硬又強自鎮定的神色,一個同樣沉重而可怕的念頭,也緩緩浮現在林憂心中。
難道……教授看出了什麼問題?是關於……白瓊的腿?!
她猛地握緊了方向盤,指甲幾乎嵌進皮革裡,心中警鈴大作。
溫以南再次睜開了眼,這一次,她的眼神裡沒有疲憊,只剩下一種深潭般的冰冷和銳利。
她拿出手機,調出林憂的私人加密號碼,快速地打了一行字。
“即刻起,最高許可權監控白瓊所有行為,包括但不限於醫療記錄通訊接觸人員復健中心監控,尤其關注他離開視線時的任何細微動作,找最頂級的神經外科專家,匿名分析他的傷情報告,不惜一切代價,立刻!”
她按下了傳送鍵,資訊無聲地送達林憂的口袋。
林憂的手機在口袋裡微微震動了一下。
她沒有立刻看,但心知肚明。
……
中心醫院,頂層重症監護區。
空氣裡是濃得化不開的消毒水和死亡的氣息。
VIP病房內,燈光調到最暗。
靳衛硯躺在病床上,身上連著數不清的管線,臉色灰敗得像蒙了一層塵土,眼窩深陷得嚇人,呼吸微弱而艱難。
距離釋出會當眾嘔血搶救,已經過去了一週多,他勉強脫離了最危險的階段,但身體像被徹底掏空,只剩下一副勉強維持運轉的破敗軀殼。
沈峰鬍子拉碴,眼下一片青黑,守在床邊,如同最忠誠也最疲憊的石像。
病床上,靳衛硯的睫毛顫動了幾下,極其緩慢地掀開。
那雙曾經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此刻渾濁不堪,佈滿了蛛網般的紅血絲,空洞地望著慘白的天花板。意識如同沉在冰冷粘稠的泥沼裡,每一次掙扎都耗盡力氣。
溫以南……孩子……
這兩個詞如同燒紅的烙鐵,反覆燙著他殘存的神經。釋出會她護住小腹後退的畫面,那句冰冷刺骨的“別髒了我孩子的未來”,一遍遍在腦中回放,帶來比胃部灼傷更劇烈的凌遲般的痛楚。
他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
輸掉了她,輸掉了孩子,輸掉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