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換非遺的我,怎麼成了老藝術家

第313章 一段歷史

評委席上酈玻的表情卻與其他人完全不同,作為南京師範大學教授、百家講壇主講人,解讀幾句歌詞對他來說自然沒任何難度,尤其是當他聽到沈歌唸的《桃花扇》中的幾句詞後,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沈歌的深意。

再結合剛才導演組通知他們四個評委沈歌臨時更換了節目的事情。

這就讓他更確定沈歌突然臨時更換節目的用意。

他深深地看了臺上那道身影一眼,微微點頭。

......

在重複了一段哀傷婉轉的戲腔過後,沈歌的聲音還未結束,只聽他繼續唱道:

“你方唱罷我登場。”

“莫嘲風月戲,莫笑人荒唐。”

“也曾問青黃,也曾鏗鏘唱興亡。”

“道無情,道有情,怎思量。”

“道無情,道有情,費思量......”

這段是戲中伶人的獨白。

一曲《赤伶》結束,沈歌的聲音消失。

流轉的琴音也漸漸止住。

整個現場的觀眾久久不能回神,如果說《萬疆》這首歌在他們初聽時的感覺是驚豔、震撼,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自信,生出我泱泱華夏,萬里河山壯美廣闊的感覺。

那這一曲《赤伶》,則是讓眾人心生出一股哀傷,或者說憂國憂民之意。

位卑未敢忘憂國。

這句話在眾人腦海中縈繞。

沒有光芒四射的多彩燈光,也沒有節奏嗨皮的動感音樂,只有一把古樸的琴聲伴奏和一個清澈的人聲,這麼簡單的配置,卻讓所有聽到這首歌的人心緒翻騰。

“什麼東西?”

選手席中的梅亦辰冷笑一聲,這是總決賽,肯定是要怎麼嗨怎麼炸裂怎麼來,這樣才讓人覺得痛快。可他唱的這首歌是什麼,把人都唱沉默了。男默女淚?呵呵,都什麼時候了還只想著靠老套戲腔來表演節目?

“也就只會吃老本了。”

作為最後一名出場的沈歌表演結束,舞臺一側的何靈正準備上臺主持局面。

卻聽臺上的沈歌忽然開口道:“不好意思,在這首歌曲結束後,我想佔用幾分鐘時間,給大家講個故事。”

何靈腳步一頓。

耳機裡立刻收到了後臺烏爾山的同意,他點點頭,後退幾步,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好的。”

烏爾山看著監視器中沈歌的身影,講故事這一環節對方事先並沒告訴他,不過看著後臺暴漲的資料,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波流量。《赤伶》這首歌的表現後臺資料清晰地呈現出來,甚至比梅亦辰剛才唱時還要高,既然還有後續,那肯定不能就此結束。

沈歌微微一笑,“謝謝。”

臺下現場觀眾和直播間裡的網友都疑惑地盯著臺上的他,不知道他要講個什麼故事。

沈歌開口說道:“這個故事發生在民國二十六年,七月七日夜裡,伴隨著日軍一道槍聲響起,國家陷入一片水深火熱之中,這個時候,尚未受到戰火波及的安遠縣城,仍是一片祥和......”

他平靜地講述著。

許多觀眾都猜到他講的大概就是這首歌的背景故事。

只是沒想到的是,曲中背景不是古代,而是抗日戰爭時期!

“不久之後,戰火綿延到了這座小縣城,日國軍隊佔領了這裡。日軍大佐是個華國通,喜歡我國傳統文化,尤愛聽戲。

他要求縣城戲班為他們唱堂會,並且以全縣城人的性命相要挾,點名要戲班的名角兒裴晏之出場。

裴晏之笑了笑,沒有拒絕......”

沈歌平靜的聲音似有魔力,引人入勝。

觀眾都沉浸其中,日國鬼子要求戲班唱堂會,裴晏之就這麼屈服了?!

“百姓中有人說‘戲子就是戲子,表子無情,戲子無義,果然是真的’。”

“有人說‘大不了就是一死,怕什麼’?”

“有人說,‘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有人說,‘戲子屈服在日國鬼子的淫威之下,給日國人唱堂會,是狗漢奸’。”

“裴晏之聽後,也不多說什麼,一笑置之。”

這晚,安遠縣城似乎和其他被日軍佔領的縣城不一樣,沒有燒殺搶掠,安靜無比。

而城內戲院中則一片燈火通明,日軍在臺下興奮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日軍大佐饒有興致地看著戲臺上演出的崑曲《桃花扇》。

臺上唱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臺下坐的是豺狼虎豹。

酒過三巡,小鬼子不知是因醉酒,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各個都搖頭晃腦,站都站不穩了。

臺下豺狼的笑聲刺耳,臺上的鼓聲也越來越激烈,經歷過國破家亡的李香君大抵和此時臺上的裴晏之是一樣的心情。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這一切裴晏之都感同身受,他的唱腔也更加悽婉動人。

日國大佐終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猛地站起身來拔出軍刀,也就在這一刻,臺上的“李香君”大喊一聲“點火”。

喝得東倒西歪的日軍這才反應過來,但戲院的門早已被堵住,戲臺周圍灌滿了火油,本來就燈火通明的戲院在這一刻更是紅得熾烈而耀眼!

望著眼前的火焰,臺上戲服已被焰火點燃的裴晏之彷彿看到南京城破,清兵燒殺搶掠之際,李香君高一腳、低一腳地向秦淮河畔走去。

院中火光沖天,寂靜的夜空映得一片血紅,畫面重合,像極了現在的一幕。

臺下,日軍四散奔逃,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戲班子裡的人殺死了一個又一個日軍,同時卻也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在了地上。

平時飯量最大的武生殺得最多,他一口氣砍翻了十個鬼子;就連戲班裡的老琴師,也舉著他那把破琴,砸向鬼子的腦袋。

卻在下一刻被刺刀紮在身上。

火勢越來越大,戲臺垮塌了大半,裴晏之身上的戲服被火焰燎得殘破不堪,起舞的烈焰中,他還在癲狂地唱著:

“俺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流覺,將五十年興亡看飽......”

都說戲子無情。

怎知,戲子......也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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