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被人笑夠。”
“這是請了幫手回來了吧。”
人群立刻主動讓出了一條路來,只見身穿旗袍的陳書蝶開口說道:“聽說這裡有戲班在招人,正好我還沒個去處,所以專門過來試上一試,看看我這身本領,如果加入戲班的話,能賣出去多少票錢?”
沈歌抬眸一看,陳書蝶。
梅亦辰這是把他師父給請來了。
“這人誰啊,他師父嗎?”
“他不是說他師父是陳書蝶嗎,這就是陳書蝶?”
“嘿,別說還挺漂亮的。”
“真是陳家那丫頭......”
有京城的老戲迷認出了陳書蝶。
出國多年,這似乎還是她第一次公開露面。
“姓名?”
白靈溪問道。
陳書蝶眯了眯眼,“你不認識我?”
“不認識。”
白靈溪搖頭。
自從沈歌不在《國潮驚鴻秀》之後,她就再沒看過這個節目了,對陳書蝶的印象僅停留在她是梅亦辰新拜的師父和她接替黎淮山擔當新評委的時候。
再加上她本就不是梨園行內人,自然不清楚她的資訊。
“離開久了,現在的年輕人都不認識我了。”
陳書蝶幽幽嘆了口氣。
白靈溪臉上稍顯尷尬地笑了笑。
大媽您誰啊?
“這是我師父,京劇陳派大師陳書蝶!”
梅亦辰在一旁主動說道。
聞言陳書蝶笑了笑,雖然這東西很笨,但這一聲陳派算是說中她的心思了。
“陳派?”
沈歌眉梢一挑。
“當年她被陳老爺子安排是去學梅派的吧,怎的成了陳派?”
有老人疑惑道。
“人家這是自己自成一派了。”
聽著眾人的議論聲,沈歌自然清楚對方的目的是什麼,這是給梅亦辰找場子來了。不過沒關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對方有什麼招式儘管來,他接著便是。
“那我就聽一下這陳派怎麼樣?”
沈歌淡淡道,“哪一段?”
“《穆桂英掛帥》!”
陳書蝶想也沒想,直接道。
“徒弟唱《穆桂英掛帥》不行,換師父的了。”
“這明顯是給沈班主下馬威。”
“陳家這丫頭當年也是天資聰穎,只不過......唉可惜。今天在這裡有點兒欺負人了。”
......
沈歌拉動琴絃,絃音流轉。
陳書蝶眼神一變,抬手做了個甩水袖的動作,目光凌厲地開口唱道:“猛聽得金鼓響畫角聲震,喚起我破天門壯志凌雲,想當年......”
她跟完全是門外漢的梅亦辰相比強了不止一點兒半點兒,包括身段做派都有功底在身,給人的感覺也截然不同。
“好。”
“還是有點兒東西的。”
有年輕人稱讚道。
而在場年長的人微微搖頭,平心而論陳家丫頭唱的確實不錯,但就她的品性來說,卻不配穆桂英巾幗女英雄的英姿。
這段不長,很快結束。
陳書蝶收起動作,眯著眼睛看向面前這個叫沈歌的小輩,“怎麼樣?聽徒弟說你這戲班要求高,那我有沒有資格加入梨春樓?又能賣出多少票錢?”
她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清楚的,如果對方回答沒有資格,那就說明了對方要麼是故意拒絕,要麼就是完全看不懂她的實力,不管怎麼說都讓她先佔據上風。
誰曾想,沈歌乾脆利落地給出了回答:
“沒有。”
“至於能賣出去多少票錢嘛......”
“十塊錢一張,賣給大學生。”
這話一出,讓眾人愣了下。
他這是因為對方來找茬而故意這麼說的,還是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我覺得唱的還挺好的。”
“對方明顯來砸場子的,還能好好跟對方說話啊?”
“完了,我是大學生,我確實覺得挺好的。一語中的,這票確實能賣給我。”
陳書蝶顯然也沒想到沈歌會回答的這麼痛快,此刻也沒有生氣,而是繼續問道:“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麼沒這個資格?”
沈歌十分認真地看著她,“陳老師有多少年沒唱戲了?”
這話一下子給陳書蝶問得怔住了。
不等她開口,沈歌便接著道:“梨園行講究四個字,唱唸做打,這是基本功。俗話說得好,一天不練自己知道,三天不練觀眾知道。陳老師剛才這段《穆桂英掛帥》不僅貪圖省力,還在快結束時唱呲了......”
“這倒像是三年沒開嗓的票友。”
“還有,如果我沒聽錯的話,陳老師剛才唱的應該是梅派吧。哦不對,梅派講究的是雍容華貴、婉轉大氣,有人用‘崑山玉碎鳳凰叫’這句詩來形容梅。
但剛才陳老師這段卻獨有一股小家子氣,這可不是梅派的風格。
聽陳老師徒弟說您唱的是陳派,那就解釋得通了,您並非學的梅,而是陳派!”
話到此處,在場眾人又怎能不知道沈歌口中的意思,這分明是在說陳書蝶多年不唱戲,嗓子已經荒廢了,唱的是梅派,但滿滿的瑕疵已經脫離了梅派的風格,成為了獨屬於她的陳派風格。
“一天不練自己知道,三天不練師父知道。”
沈歌這話在陳書蝶腦子裡迴響。
確實,自從出國後,她已經多年不唱戲了。
這年輕人出人意料的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問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