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顧不得身上疼,邁著歪歪扭扭的步子出去找人。
他不敢大聲喊,只能順著村子裡可能的路,茫然的尋找。
“娘?娘?”在村子裡轉了一圈,連水溝都看了,還是什麼都沒有。
他意識到,可能是在去破屋的路上,於是又往回找了一遍。
終於,隱約間,聽到一聲微弱的呼救聲。
路邊是個斜坡,坡底下是一條排水溝,黑暗中,他看見坡底下趴著一個纖瘦的背影。
秦風慌了,腳下一滑,從坡上滾了下去,顧不得身上疼,爬向母親。
“娘!娘?你咋樣了,摔到哪了。”
秦母歪在溝裡,這時候溝裡水很少,剛沒過腳面,秦母的臉壓在雜草上,有一半浸了水,半個身子也在水裡,“娘沒事,就是摔了一跤,夜裡看不清,沒留神腳下,不防事。”
秦風試著把母親扶起來,可他一動,秦母就哎喲哎喲的叫喚。
“娘,我送你去醫院,咱們這就去。”
“去啥醫院,娘就是摔疼了,回家躺幾天就好了。”
秦風經常被打,摸了下她的腿,心裡就有數了,“你腿都摔變形了,不去醫院,以後都得在床上過了,那怎麼行。”
秦母慌了,“我,我也太沒用了。”
“沒事,我背您去。”秦風費了很大勁,才把母親弄到背上,沿著田梗往前走。
秦母趴在兒子背上,聲音有氣無力,“他們是不是又打你了?唉!”老太太除了嘆氣,其實什麼也做不了。
“沒有的事,他們就是找我說說話。”
“我聽見了。”
“咱家的雞……”
“……”秦風也沉默了。
找了稍微平緩的一點,從坡下爬了上來。
離他們村子最近的鎮子,有醫院,步行得半個小時,他揹著母親,估計要一個小時。
寒夜裡,母子倆單薄的背影,顯得那麼淒涼寥落,彷彿天地間,就剩了他們母子倆,再沒有人會伸出手,或者秦風從來沒指望過別人能幫他。
憑什麼?
別人跟你無親無故,憑什麼要幫你?
幫了你,就要等價交換。
秦風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眼前是霧濛濛的,昏昏暗暗的看不清,腳下是飄的,土疙瘩路面走著不穩,跌跌撞撞。
他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連方向也有點辯不清。
就在這個時候,他想起那個女人給他說過的話,想要站直了,不被人打趴下,就得讓自己夠強夠狠。
可是怎麼樣才算很強,才算夠狠呢!
秦母在他背上,慢慢的沒了動靜,他不敢叫,也不敢問,害怕母親沒有回應。
幸好,天也沒絕他,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總算模糊的到了鎮上,又轉了兩圈,找到鎮上的衛生所,這個點,沒人值班了,只有燈還亮著。
他喊了半天,叫了好幾聲,才有人不耐煩的從旁邊休息室出來。
醫生隨意的披著衣服,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大晚上的,叫什麼,有事明天一早再來不行嗎?”
“醫生,求求你,我娘摔到溝裡了,腿斷了,求你救救他的命行嗎?”
醫生徹底醒了,“先把她放到屋裡我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