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才點點頭,急匆匆去了。
趙瑞剛抬腿就往家走。
劉彩雲緊隨其後。
廖榮生和胡秋菊不明所以,也亦步亦趨地跟著回了家。
趙瑞剛回到家,立即鑽進西屋,翻看他的記錄本。
廖榮生安靜地坐在桌子一旁,知道趙瑞剛一定是想到了跟廢墟有關的線索。
胡秋菊和劉彩雲不便打擾,便去了東屋。
掀開簾子,就聽到大江嬸兒壓抑的嘆息。
她搬了把板凳坐在炕邊,正在用塑膠梳子給炕上的女知青一下一下地梳著頭髮。
那女知青一動不動,搭在炕上的胳膊,瘦得能看見青色血管。
“醒了嗎?”劉彩雲輕聲問。
“醒過一回,”大江嬸兒見她們進來,把聲音壓得極輕,
“那眼神就跟村西那口枯井似的,直勾勾盯著房梁。我問餓不餓,她嘴唇動了動沒出聲兒,又合上了。”
桌上放著一個碗,裡面是劉彩雲早上熬的小米粥。
表面早就凝結了一層米油。
劉彩雲坐在炕邊,伸手捋了捋散在女知青臉上的頭髮。
女知青的眼睫毛在眼下的面板上投下一點暗影,隨著輕微的呼吸微微顫動。
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唉……”
胡秋菊一斂往日飛揚的神色,深深嘆了口氣。
“這水米不進可不行啊。”大江嬸兒也滿臉愁容,看向胡秋菊,
“胡幹事,你看你這妹子瘦的呀,身上都沒有幾兩肉了。再這麼下去,恐怕……恐怕……”
大江嬸兒猶豫著沒有說出來。
一個多小時前,大江嬸兒正在車間重開的食堂裡合計選人的事兒,就見劉隊長匆匆忙忙趕來,讓她去照顧一個受傷的女人。
大江嬸兒本來不願意,自己剛到食堂上工,這邊一攤子事兒等著處理呢。
但劉隊長急吼吼表示,這受傷的女人可是胡秋菊幹事的遠房妹子。
想想胡幹事的研究所和大隊車間的關係。
再想想自家男人和自己現在都靠著車間吃飯。
大江嬸兒當即表示,這個胡幹事的妹子,還就得自己去照顧才最合適!
待趕到趙瑞剛家,看到遍體傷痕的女子,大江嬸兒頓時心疼到不行。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人怎麼會受這麼多的傷,遭這麼多的罪。
在眾人離開的這一個多小時裡,她幫這女人擦臉,擦身體,喂糖水。
看她睜眼的時候,滿心歡喜。
可惜還沒高興一分鐘,這女人就又沒了生氣。
大江嬸兒今天嘆的氣比之前好幾年的都多。
“胡幹事啊,不是我說你!”大江嬸兒囁嚅道,“既然是你妹子,咋就不護著她哩?你不是很會打架嗎?”
她越說越氣憤,頗有些義憤填膺:“把那狗孃養的打得滿地找牙,打得跪地求饒,看他還敢不敢傷你妹子!”
胡秋菊看向大江嬸兒。
大江嬸兒忽然渾身一哆嗦,忙捂上嘴巴。
心裡暗暗後悔:哎呦,咋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