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矇矇亮。
京市的清晨帶著一股子獨特的涼意,混著煤爐和晨炊的味道。
宋祁年已經穿戴整齊。
他拿起賓館房間的電話,撥通了協和醫院護士站的號碼。
“你好,我找一下林慧同志。”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很快,一個清脆又有些疑惑的聲音響起。
“你好,我是林慧,請問你是?”
“林慧同志,我是宋祁年。”
宋祁年的聲音沉穩,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禮貌。
“我和我朋友今天想在二環裡轉轉,但對京市不熟,不知能否有幸,再請你當一次嚮導?”
林慧在那頭沉默了片刻。
“宋先生,我今天……”
“辛苦費另算。”宋祁年打斷了她的話,語氣不容置疑:“就當是幫我一個忙。”
電話那頭的呼吸頓了頓。
“好吧,那在哪裡等?”
“九點,醫院門口。”
結束通話電話,宋祁年看向一旁已經收拾妥當的趙輝煌。
趙輝煌的臉上還帶著一絲沒睡醒的睏意和藏不住的狐疑。
“祁年,你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昨天你說帶我好好走一遭,怎麼還叫上個護士?”
宋祁年笑了笑,沒有解釋。
“走吧,老趙。”
“今天,我帶你去看未來。”
……
伏爾加轎車緩緩行駛在八十年代的京市街頭。
車窗外,是灰撲撲的建築,穿著藍灰色衣衫的人群,以及叮噹作響的腳踏車流。
趙輝煌坐在後座,眉頭擰成一個川字。
他的目光越過開車的宋祁年,落在副駕駛座上那個叫林慧的姑娘身上。
姑娘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連衣裙,文靜秀氣,正盡職盡責地介紹著路邊的景物。
“宋先生,趙先生,前面就是前門大街了,以前可是京城最繁華的商道。”
趙輝煌的心思卻完全不在這上面。
他滿腦子都是宋祁年昨天在地圖上畫的那個圈。
那些破院子。
那些不能動的磚瓦。
他想不通。
他實在是想不通。
車子沒有在前門停留,而是繼續向東行駛。
路邊的建築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農田和荒地。
偶爾能看到幾個低矮的村落,炊煙裊裊。
趙輝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祁年,我們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幹嘛?”
宋祁年沒有回頭,只是穩穩地把著方向盤。
“老趙,別急。”
車子最終在一片空曠的十字路口停下。
這裡,除了泥土路和遠處的幾排楊樹,什麼都沒有。
一片荒蕪。
宋祁年熄了火,推開車門。
“下車。”
趙輝煌和林慧也跟著下了車。
腳下是鬆軟的泥土,空氣裡瀰漫著青草和塵土的氣息。
林慧有些不解地看著宋祁年。
“宋先生,這裡什麼都沒有啊。”
“是啊,現在什麼都沒有。”
宋祁年站在路口中央,張開雙臂,彷彿要擁抱這片空曠的天地。
他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趙輝煌從未見過的光芒。
那種光芒,是野心,是狂熱,是洞穿了未來幾十年的篤定。
“老趙,你站在這裡,往東看。”
宋祁年指向遠方。
“你看到了什麼?”
趙輝煌眯著眼睛,看了半天。
“農田,遠處好像還有個養鴨場。”
宋祁年笑了。
笑聲在空曠的田野裡迴盪。
“我看到的,不是農田。”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震懾人心的力量。
“我看到的是,一座座用玻璃和鋼鐵鑄成的高樓,高到能捅破這片天!”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