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指了指那兩個“受害者”。
“一個手腕骨折,一個胸口軟組織嚴重挫傷!”
“人證就在這裡,傷情也一目瞭然!”
“你還想說什麼?說他們是自己摔的嗎?”
她的聲音鏗鏘有力,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對作惡者的憤慨和對受害者的同情。
看著她那張因為憤怒而微微漲紅的臉。
看著她那雙清澈得沒有一絲雜質、卻寫滿了“我抓到壞人了”的眼睛。
宋祁年心裡的那點火氣,莫名其妙地就散了。
他甚至有點哭笑不得。
這丫頭,是從警校剛畢業的吧?
這麼天真?
跟她在這裡爭辯,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他能說什麼?
說這兩個人想搶劫我?
證據呢?撬棍已經被他扔進後海里了。
說他們先動的手?
誰信?
一個西裝革履,開著伏爾加轎車的體面人,被兩個穿著喇叭褲的窮小子打劫?
說出去,怕是連眼前的這個女警察都不會信。
她只會覺得,這是為富不仁的惡霸在欺凌弱小之後,編造出的可笑謊言。
跟這種一根筋的人,講道理是沒用的。
得讓她自己去看,去聽去碰壁。
想到這裡,宋祁年徹底放棄了在現場辯解的念頭。
他長長地撥出了一口氣。
“好。”
他看著女警的眼睛,平靜地吐出一個字。
“我跟你走。”
他順從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這個乾脆利落的反應,反倒讓女警愣了一下。
她似乎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男人,會這麼輕易地束手就擒。
“咔噠。”
另一隻手銬,也扣了上去。
冰冷的金屬,徹底鎖住了宋祁年的雙手。
那兩個混混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警察同志,您可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
“就是他,剛才差點把我們打死!”
他們一唱一和地開始賣慘。
女警皺了皺眉,似乎也覺得他們有些聒噪。
她抓著手銬的鏈子,就要押著宋祁年離開。
“等等。”
宋祁年卻站著沒動。
女警回頭,不耐煩地看著他。
“又怎麼了?想耍花樣?”
宋祁年沒理她,目光越過她的肩膀,落在了那兩個混混身上。
他的眼神很淡,卻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他們偽裝出來的可憐。
“我去警局,可以。”
“不過,”他頓了頓,話鋒一轉:“他們兩個,也必須一起去。”
這話一出,兩個混混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那個斷了手的急忙喊道:“警察同志,我們是受害者啊!我們去幹嘛?”
“對啊對啊,我們傷得這麼重,得去醫院啊!”
宋祁年笑了。
他看著一臉遲疑的女警,慢悠悠地開口。
“怎麼?”
“公安辦案錄口供,難道不需要原告和被告雙方都在場嗎?”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誚。
“還是說,這位警察同志,你習慣了只聽一面之詞,就直接定罪?”
“你!”
女警被他一句話噎得滿臉通紅。
她當然知道辦案流程。
只是看那兩人傷得不輕,下意識地就把他們當成了純粹的受害者。
現在被宋祁年這麼一將軍,她那點剛出警校的經驗,頓時就不夠用了。
“或者……”
宋祁年不給她思考的時間,繼續施壓。
“是他們兩個不敢去?”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兩個混混。
“心裡有鬼,不敢當面對質?”
那兩個混混被他看得頭皮發麻,眼神開始躲閃。
女警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她雖然年輕,但並不傻。
一絲懷疑的種子,終於在她心裡種下了。
她咬了咬嘴唇,臉上閃過一絲決然。
“少廢話!”
她衝著那兩個混混一揮手。
“都給我帶走!”
“回所裡,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給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