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場夜雨瓢潑而下,山路被泡的泥濘一片,什麼痕跡都被沖刷的丁點不剩了。
李敘白站在山路邊的石頭上看了半晌。
鄭景同在旁邊沉聲道:“公子,當日發現押送官鹽的車隊沒有按時抵達衛州城後,衛州轉運衙署便即刻派人按照押送路線沿途尋找,最終就是在這個地方發現了押送官鹽的車輛,但是車輛上的官鹽和押送官鹽的差役都不見了。”
“不見了,什麼意思,沒有發現屍首?”李敘白驚訝問道。
鄭景同搖頭:“沒有屍身,也沒有血跡,沒有打鬥過的痕跡,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李敘白站在高處,凝視道:“翻過這座山,前頭就是衛州城了了吧?”
鄭景同深深點頭:“是。”
李敘白凝神片刻:“經常殺人的人都知道,殺人容易埋屍難,但是這個地方,埋屍反倒是最容易的。”
“公子的意思是?”鄭景同微微蹙眉:“運送官鹽比處理屍身更難?”
李敘白朝著山崖挑了挑眉:“那屍身往懸崖底下一踢,神鬼不知,但是那麼大批的官鹽,可沒辦法悄無聲息的運走。”
鄭景同深以為是的連連點頭,思忖片刻,不等李敘白說話,他便將接下來的事情安排的妥妥當當了:“連無塵,陳遠望,你二人仔細查訪山下和山中的百姓,柳金亞你繞到山崖下探查,三日後,在衛州城武德司暗哨碰頭。”
三人毫不猶豫的齊聲稱是,整理好了所需的物什,利落的分頭行動。
這個地方轉瞬便只剩下了李敘白和鄭景同二人。
李敘白一言難盡的看著鄭景同:“老鄭,你的意思是,咱們倆得翻過大伾山,腿著去衛州城?”
鄭景同抬頭看了看天色,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公子,再不起程,咱們就得露宿山野了。”
“......”聽到這話,李敘白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精神抖擻的往山上爬去。
鄭景同笑著追了上去:“公子是吃了十全大補丸嗎,突然這麼有勁兒了。”
李敘白皺眉撇嘴,轉過頭皮笑肉不笑道:“我沒勁兒,走不動,老鄭你揹我翻過去?”
深夜的大伾山漆黑一片,樹影詭譎,窸窣聲高低嘈雜,顯得周遭愈靜復噪。
李敘白和鄭景同高一腳低一腳的在山間穿行。
兩個人都已經筋疲力盡了。
“老鄭,這是咱倆第二回在山裡爬了吧?”李敘白扶著膝蓋,走的氣喘吁吁的。
鄭景同哭笑不得的點點頭:“可不是。”
李敘白唏噓不已:“老鄭啊,咱們這可是在同一個地方連摔兩次,再來一回,我就要殺你滅口了!”
“......”鄭景同踉蹌了一下,腿險些陷在爛泥裡拔不出來,眼波一動,看到了遠處暗影中微弱朦朧的亮光,不由的驚喜喊道:“公子,前面有亮光,應該有人家!”
“......”李敘白趕忙極目遠眺,突然問道:“老鄭,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子初了。”鄭景同不明就裡道。
李敘白意味深長的點點頭:“哦,那這家人還怪有錢的。”
“......”鄭景同恍然大悟,拍了自己的嘴一下:“公子,屬下先去探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