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權傾朝堂,若想晉她為正妻,非常容易,可他沒有。
而此刻,他在求娶。
不,是求納她為妾。
名動玉京的翩翩公子,即便去當他的妾室,也有烏泱泱一堆女子排著隊地想得這份偏愛。
但他潔身自好,至二十歲,身邊無一通房。
如今主動求妾,似乎是一份天大的殊榮。
“混賬!”
老夫人怒極而笑:
“蘭臺是我親手拉扯大的,詩書五經,琴棋書畫,算賬經營,無所不精,名滿京城的才女都比不過她,你居然說要納她為妾?
“陸家小子,你雖是威遠侯府的嫡子,卻也沒那資格來作賤我謝家的女兒!滾……馬上給我滾。”
砰。
一副茶盞重重被摔在了地上。
茶水濺了陸霄一身,瓷片飛傷了他的手,他嘶了一聲,白玉似的面頰露出無奈,衝謝蘭臺遞起眼色。
見她無動於衷,他仍是一身高華雅潔的清高模樣,再次表決心道:“老夫人,晚輩對蘭臺之心,天地可證,晚輩的正妻之位,自也要留給蘭臺的,只是……
“只是侯府家規森嚴,如今只能暫時委屈蘭臺,待將來,蘭臺給晚輩生養了兒子,晚輩必晉她為主母。名份一事,當徐徐圖之,實不宜操之過急……”
字字句句訴著為難,情真而意切,心上人聽了,必是認同的。
畢竟,威遠侯府本就是名門,陸霄又是名公子,能得他為夫,低人一等又如何?
“放肆!一個區區世子夫人之位,還想誘拐謝家的女兒,以屈尊侍妾之位,長遠圖之,你也太會抬舉自己……來人,把他給我打了出去!”
老夫人拍案喝令。
陸霄見老夫人態度如此強硬,難免急躁,第二次看向謝蘭臺,柔聲催促道:“蘭臺,快和祖母求求情,如今重要的不是名分……”
老夫人氣得已是面色鐵青,寒目望來:“孽障,你要是敢應下這妾位,祖母定要讓你知道何為家法無情……”
謝蘭臺打了一激靈。
眼前這一幕,是何等的熟悉:
四年前,她被父親威逼,嫁給那老鰥夫,祖母一怒之下帶她回了莊子上,並開始給她四處張羅親事,陸霄聽說後攜了兩車重禮上門求親。
對。
眼下情景,正是陸霄欲求她為妾的場面。
她,重生了。
回到了四年前關乎她人生命運的轉折點。
前世,陸霄是提前一日到的,晚上,他買通莊上僕人,和她在後花園私會,你儂我儂,發盡誓言。
那時,她正彷徨無助,恰遇自幼愛慕的少年來表白,雖為妾,卻也未來可期。
當時她便應了一聲:“明日你去見老夫人,我會見機行事。”
翌日,他也是這麼一番相求,而她配合著跪求了一句:“祖母,我已是世子的人,求祖母成全。”
這話一出,祖母當場氣暈,只一月就撒手而去。
熱孝裡頭,父親狠心要將她嫁人,她一急,再無別的選擇,直接進了威遠侯府當了妾。
以為是得了如意郎君,卻不想一頭栽進了虎狼窩。
思及四年相伴,她一次次被婆母害得落胎,他則一次次哄她死心塌地,最後負心另娶大齡嫡姐,她就恨得咬牙切齒,遂緩步衝那負心賊走去。
老夫人面色發黑,厲叫:“謝蘭臺,你怎能自甘墮落……”
陸霄則眸光柔情四溢,繼續攛掇:“蘭臺,你我自幼相識,早心意相通,只要你點頭,往後頭,侯府後院,以你為尊,我心赤誠,定不相負。”
他是得意的:老夫人再如何寶貝,架不住女生外嚮。
下一刻,謝蘭臺站定,玉手一揚,一個耳光,啪地落下,結結實實打在了他的臉上。